爷爷看看那些在粱地里抬着尸首的八路队员，说：“刀归你，『七九』步枪归你，木柄手榴弹归你。”

“慢着，”爷爷说“你们靠远站着！”

爷爷红了说：“你再磨缠我连一支也不给！”

“不行！”

“一中队长，过来几个人领枪。”

冷支队的车队员们，慌忙下车，

胶大队在土围上集合准备撤退的时候，村东那条土路上疾驰来二十多辆自行车，车圈锃亮，辐条播着光线。江队长一声令下，队伍散到围两侧伏起来。那伙骑车人搬着车上了土围，大摇大摆地对着爷爷骑过来。他们一灰军装，打绑，穿布鞋，方棱帽上镶着一个齿般的白太。

胶大队的队员们散到粱地里捡弹壳去了。在掩埋尸的过程中，发疯的狗群与活人展开争夺战，把好多尸撕扯得破破烂烂。

江队长说：“同志们，赶快掩埋尸，准备撤退，鬼很可能要来搬运尸，如果能打，我们就打他一下。黑兔儿，把炮筒背好，送到兵工厂去修修看。”

“在墨河桥我全军覆没，只得了一破机枪！”

江队长说：“余司令，你亲说给我们两支『三八』式。”

江队长喊一声，胶大队全队员从树丛里钻来，摆成纵队，站在爷爷后。

江队长走到队伍前，说：“打扫战场，掩埋乡亲们的尸，注意捡着弹壳。”

江队长转怒为笑，说：“余司令，您误会啦，我们八路军绝对不从朋友碗里抢饭吃，咱们买卖不成仁义在。”

江队长抓住爷爷的手，大声说：“余司令，够朋友！…木柄手榴弹我们自己能造，这样吧，余司令，我们不要手榴弹，你给我们几支『三八』式。”

爷爷说：“行喽，刀不给你们了。”

江队长说：“余司令，我们的境非常困难，我们没有枪，没有弹，我们拣回弹壳，送到特区兵工厂换回翻新弹，十粒里有五粒打不响。国民党顽匪挤我们，皇协军剿我们，余司令，不怎么说，你要把这武分给我们一分。你不要瞧不起我们八路军。”

“就要五支。”

这是冷支队的车队。骑车人都使着短枪，全是好手。据说冷麻骑车技术非常，可以沿着单铁轨骑五华里。

“他妈的，”爷爷说“你这个土八路，像牲贩一样。”

爷爷亲手把二十四条仿捷克“七九”步枪连同帆布弹袋分来。犹豫半天，又扔过去一支“三八”式盖枪。

“你们放了几挂鞭炮？”爷爷冷冷地说。

“那是国民党的队！”

“枪也放啦，手榴弹也放了，我们牺牲了六个同志！武，起码应该分给我们一半！”

得到钢枪的八路队员们都喜笑颜开。胶大队的队员们在清扫战场的过程中又找到几支步枪，爷爷扔掉的“自来得”匣枪和父亲扔掉的“郎宁”手枪也被他们捡到了。每个队员的袋都撑得满满的，里边装满了黄铜弹壳。一个矮个黑小伙——他是个兔嘴——抱着两迫击炮筒，糊糊地说：“江队长，俺拣了两大炮！”

“你共产党的队还不是照样见枪红？从今以后，谁也别想让老上当。”

江队长摆摆手说：“好好好，别生气，别生气！”

“余司令，你可要仔细啊！”江队长说“我们可是到了仁至义尽！”

罪人的。”

“你少给我罗唆，老不你这一壶。有就从日本人手里夺去！”

“三支，行啦行啦，就三支。”

爷爷说：“不行。”

“不行！”

“两支，两支总可以了吧？”

“怎么，要动抢的吗？”爷爷把手到王八匣枪盖上，沉沉地说。

“昨天我也参加了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