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胜利：“空无凭。”

刘跃见韩胜利趁人之危，有些想急；但事到如今，有求于人，在人房檐下，不得不低，又不敢急；想想说：“找到，欠条上的钱，给你百分之五的提成。”

刘跃：“包找到，上还钱。”

婆被人搞了；到再一次没了活路。从街上回到工地，刘跃都不知是怎么回来的。

韩胜利瞪了刘跃一：“还能咋办？我只能帮你找一人。”

刘跃只好像当年李更生给他打欠条一样，又给韩胜利写了个欠条。如包找到，给韩胜利百分之六的提成云云。六万块钱的百分之六，也三千六百块钱呢。刘跃又一阵心疼。韩胜利收了欠条，问：“腰包在那儿丢的？”

韩胜利：“那一带不归我。前两天就因为跨区作业，被人打了一顿，还倒贴两万罚款。这儿上的规矩，比法律严。”

刘跃见煮熟的鸭又飞了，慌了：“那咋办？”

刘跃张张嘴，没话说了。离开派所，刘跃知警察对他没用了。这时想起了韩胜利。韩胜利平日也小偷小摸，和这行的人熟；说不定找到韩胜利，倒很快能找到这贼和腰包；比起找警察，倒是一条捷径。于是去找韩胜利。韩胜利见刘跃主动找他，以为是来还钱，以为是他上次包着脑袋，威胁刘跃起了作用，等刘跃说他自个儿的腰包丢了，让他帮着找贼，上失望了。待刘跃说包里有四千一百块钱，韩胜利又急了：“刘跃，你人品有大问题呀。有钱，宁肯让人偷了，也不还我，让我天天躲人，跟贼似的。”

看刘跃着急的样，警察似乎又信了。但他说：“我手，还有三桩杀人的案，你说，到底哪个重要？”

又说：“你这么有城府，咋还当一厨呢？”

韩胜利这时一顿：“哎哟，你丢的不是地方。”

刘跃见韩胜利把一件事说成了另一件事，忙纠正：“胜利，你叔过去有对不住你的地方，咱回慢慢说，赶帮叔找包要。”

刘跃：“咋了？”

刘跃：“慈云寺，邮局跟前。”

韩胜利伸右手的拇指和指，比了个“八”字。刘跃见他得寸尺，又想急；但急后又没别的办法，只好认：“给你六，你可得帮我好好找。”

但大海捞针，单凭刘跃，哪里能找到抢包的贼？刘跃这才想起警察，慌忙跑到派所报案。值班的警察是个胖，天不，一的汗。刘跃说着，他坐在桌后记着。包里的东西不多，但绪多。说着说着，刘跃说了，他也听了；这时停下笔，任刘跃说，也不记了；对刘跃说的，似乎不信。不信不是不信刘跃丢了包，而是刘跃说到离婚证和欠条那一段，他张嘴打了个哈欠。刘跃还要急着解释，警察合上嘴，止住刘跃：“听懂了，回去等着吧。”

到了工地，丢包的事，刘跃没跟任何人讲。讲也没用。就是想讲，也无法讲。能讲包里的四千一百块钱，咋讲离婚证和欠条呢？老婆被人搞了，打下这么个欠条；现在欠条丢了，等于老婆被人白搞了；丢包是个窝事，这么一讲，又变成了笑话。只能憋在心里不说。这时不埋怨别人，就怨自己闲事。本来是去邮局寄钱，听到卖唱的老唱“的奉献”过去纠正人家，让他唱“王二思夫”；如果当时专心寄钱，也不会这岔；老唱的曲儿改了，自己的包丢了；别人是手贱，自个儿是耳朵贱，丢包活该。胡思想到晚上，突然想自杀。脖上，再一次到绳的甜味。在工地上吊，倒不费劲，四是钢梁架，不愁没地方搭绳；就是不去工地，在堂，堂棚的木梁，也经得起刘跃的重。但刘跃没有自杀。没自杀不是想得到不到，而是突然想起，那人抢过他的包，窜一箭之地，又扭脸看了刘跃一，对刘跃一笑，接着又跑了。不为钱和欠条，仅为这一笑，刘跃在自杀之前，先得找到这贼，把他吊死。把他吊死，自个儿再上吊不迟。或者，能找到他，也就不用上吊了。

韩胜利白他：“事到如今，是还钱的事吗？”

待刘跃又说离婚证和欠条的事，刘跃以为他会笑；韩胜利没笑，但也没同情他，而是往地上跺脚，愣着看刘跃：“刘跃，你到底算啥人呀？”

但警察等得，刘跃哪里等得？刘跃：“不能等啊，那张欠条，他要扔了，我就没活路了。”

事到如今，韩胜利倒不着急了，端上了架：“找包行啊，帮你找回来，有啥说法？”

又叹：“我说我斗不过你，原来你心比我多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