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孩子。那时他的笑声是那么明朗。我透过了你才找到了我。为了这个,就是当世界上都没有揽子的时候我还吊着一个揽子有什么呢?别说我不知道你的阴谋,就是知道你阴谋的时候为了我的久违我也会义无返顾──虽然我也知道这是事后站着说话不腰疼,如果当时我知道事情的真相我也会马上扔下镰刀拔下猪尾巴抱头鼠窜哪里还会想到什么久违──诗意全在想象中产生,这也就苦了冯·大美眼当然还有我的一个根本了。这时傻小子的刀子已经越磨越快,梦游的人们的脚步转得越来越急。已经有开始捂自己身体的人了。这个时候整个麦田里和原野上,就听到不断加速的“霍霍”磨刀声和越来越急的惊天动地的脚步声。这时小刘儿从磨镰刀沾水的浑浊的水盆里,终于发现了几十年前自己的孩子模样。那是一个多么天真可爱的孩子。除了黑了一些,眼小一些;但那小小的眼睛里,是多么清澈的湛蓝的海水呀。现在的小刘儿,已经是白发苍苍一脸胡碴衰老的一颗头了;眼睛里毫无光亮,眼浆就是盆中的一洼浑汤。两个人看着,还有些不大敢认呢。里面胆怯的孩子,还想对着外面的衰老的老头叫一声“叔叔”或地“大爷”呢。这是出门时姥娘教的话呀。现在竟用到了自己身上。但是两个人的记忆都在一点点地恢复和靠拢。想当年,是谁人,又面熟来又面生。终于,想起来了,他就是小刘儿呀。我们之间是不用客气的呀。但是盆里的小刘儿还是有些疑惑,盆外的叔叔怎么有些狗形和猪形呢?哪里喷出的气息怎么不是以前的口臭和萝卜白菜味呢?怎么还有些不男不女和不人不生的气味呢?这是麦田还是男女混用的厕所或是浴池呢?这是人场还是马厩呢?盆外的小刘儿也有些老气横秋的架子和大胆,怎么盆里出来一个几十年前的婴儿当然也就是文物呢?这个世界到底是谁说了算?让我们用我们的年龄来统治他们的肉体和思想吧,让我们用我们的话语和纸张来收买他们的时间和青春吧。但等两个人一开口一吐气,一眨眼一吸溜鼻涕,放弃了一切思想和内涵,开始纯粹观察对方的生理动作时,这时两个人还是互相认出了对方原来那就是自己。我以为我们还是站在街头看熙熙攘攘的自行车漂流或是人流呢,大家表情虽然都一样,但是里面没有一个人是自己认识的,只是到了一个人摔了个马趴鼻口涌出了殷红的鲜血,从一种疼痛和别人的围观中,才发现摔倒和出血的原来就是自己。儿时的小刘儿张了张口,白发的小刘儿也张了张口,但是两个人都没有说出什么。历史沧桑,一切从何谈起呢?两人倒是相互看着对方流下了泪。但接着就又打闹和嬉笑起来。你说过去我在集上偷过一个柿饼,我说当年同性关系的时候你又占了多少便宜。最后归结起来,他们一点都没吃这个世界的亏,倒是处处都战胜了别人和自己。于是开始哈哈大笑。后来越来越大言不惭了。两个人都膨胀成把握和引导这个故乡的人。这个故乡离了别人可以,但是离了咱小刘儿还就是不行。还是看出了他们几百年不变的脾性。别的都随着江山易改,自我膨胀的脾性没有变。仅仅是在这个基础上,两个人开始合二为一。他们两个在世界上统一起来了,世界的整体就都统一起来了。一切都和谐和自然了。大家都把这两个盆里盆外的人当成了自己。于是磨刀声和脚步声就更加兴奋和激动了。大家齐发了一声喊:
“该动手了!”
磨刀的人已经握住了自己的刀把,踏脚的人都已经捂住了自己的身体。猪蛋叔叔也是从善如流,这个时候恰到好处地向天空开了一枪。于是世界就动手了。本以为这收割、收拾和收场的场面会十分纷繁和复杂,就好象去收割经过几场风雨倒伏和东倒西歪的麦子和毛豆一样无从下手;谁知道几经风雨的人还是和庄稼不一样,他们自己都又站立了起来。原来收割这故乡的一切,这人、猪和狗并不复杂被收割的对象也并不痛苦呀。说起来还有一种从来没有过的兴奋和快感呢。这就是故乡和人的高潮了。箭在弦上刀在手。我们有时候就是分不清两种状态,有时是还行,有时是绝望,我们在还行的状态中,有时感到的是一种绝望,我们在绝望的状态中,有时感到的是还行,我们在还行的状态中,有时模糊和梦到的是绝望,我们在绝望的时候,有时模糊和梦到的是还行,但醒来以后想到绝望,这个时候我们倒是心在收缩肉在颤抖了。两种状态的交叉,构成了我们的一切。当然世界如果真是这么简单也就好了,问题是在这两种状态之间,还有一个很大很深的空档和深渊呢,你说不清是还行还是绝望。两种液体和酱油混淆到了一块。我们就是在这种粘粘糊糊身体一动就抽出了液体的丝的状态中睡梦和行走的。现在简单了。我们不用再为梦中还是醒着,床上还是床下,异性关系还是同性关系抑或是到生灵关系担心了。我们现在搞的是灵生关系。我们经历了这么多年的风风雨雨,我们的爱情和揽子终于成熟了。现在到了收割的季节。我们已经嗅到揽子成熟之后类似麦花、枣花或啤酒花的香味了。蜜蜂已经在我们身体里飞舞了。无非麦子和枣,豆子和高粱的果实和穗子都是往上长和头朝上的,而我们的揽子的成熟的果实是下垂的。所有的猪娃们,你们考虑到我们和庄稼的这一点区别了吗?你们可不要用收庄稼的姿势来收割我们。如果你们收割庄稼是头朝上,现在你们也该头朝下了。你们应该反过脸和勾着头地来收割我们。你们一手抓过我们的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