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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打麦场(2/10)

女地包天一坐在地上的泥里,仰脸看着我们说:

“住手!”

“青天白日,乾坤,我一个清白女,你们到底要什么?”

我们摇摇:“不行”

大家都看女地包天的嘴。我们在看,众氓也在看。如果说没暴,我们就罚他们的款──虽然有些人对脏人韩的提成比例有意见,但现在就是这样一社会风气,脏人韩的顺溜整天讽刺的就是这些不正之风,现在到他自己上,不也一样腐化了?可见顺溜就是耳旁风;但我们对脏人韩的是心非还是没有办法,因为是他提醒了我们现在就成了我们的领袖;我们的已经举起,如果女地包天说一声暴,几个氓顷刻间就成了一摊血──这样倒是堵住了老韩的不正之风──一所以后来到了的时候,等到蝇·随人来收拾场面的时候,他为什么那么心毒手狠,这一切都是有前因后果的呀。只是当时我们忽略了这些罢了。也是时势造英雄啊。如果放在平常,女地包天也看不起目前的脏人韩。已经时过境迁了,已经不复当年了。不说两人的境界已经不同就是两人所的社会地位和每天要接的人,也有天壤之别。这时的圣女,如果挽着一臭名昭著的脏人现在公众场合,别说圣女不答应,就是故乡的人民,也到蒙受了奇耻大辱。那和让暴了也没什么区别。为了这个,圣女甚至还有些同情脏人韩呢。但是现在不同,现在是圣女被脏人给搭救了。这个脏人还是自己的前夫。于是这个圣女此时此刻比让别人搭救还到尴尬和无趣呢。一个解救,竟使过去和现在扯平了,两个人竟可以平起平坐,他还可以盘查自己的历史和刚刚发生的窘境。我们是多么讨厌救星到来呀。与其这样,还不如被人暴了呢。这羞恼,又增加了她对制造这一事件的氓的愤怒

我们涎着脸说:“我们不什么,我们就是要拉你到旁边屋,我们有话要告诉你。”

“女儿,告诉爹爹和这周围的叔叔大爷们,你到底被这些暴了没有?如果还没有被暴,我们罚他们一些元和法郎,我提成百分之三十,剩下都归你;如果已经被他们暴了,我们一暴死这些王八犊──反正留着也是社会的祸害。没有他们,说不定同关系者回故乡的运动会搞得更加健康呢!妮,你说,现在和刚才可不同了,刚才看他们,现在可就看我和你的了…”

“什么历史?历史从哪里来,又到哪里去?我们都是些没有文化的人,在历史上也就是一介武夫,不懂你说的这些远的大理。你找知心人是不是找错人了呢?从这找错发,他连一个同阶级的贵族都找不准,他本人能说是贵族的一员吗?就好象羊跑到了狼群里假充狼,不觉得自己有些大胆和大意吗?一个连现实都不清的人,能说他有历史纵吗?…”

虽然他说得有理有据,但因为这时老曹和老袁与他的利益并不一致,他从这个预测上得到了实惠,我们得到了什么?因为这个不一致的历史到现实的失落,老曹老袁又拿酸醋地不予脏人韩于历史上的承认。你当初在历史上是一个什么东西,我们是一个什么地位,现在因为一个预测的得逞,就想借此篡改历史和想钻到历史上的贵族行列和我们平起坐吗?于是两个人这时不与脏人韩合,只是对他了个鬼脸,装孙地对他说:

“如果你们是一个大爷,我也许会跟你们去,你们一下五六条,我跟你们去,我的主如何受得了?”

围观的人也在那里“嗷嗷”地起哄。这时脏人韩天立地地站了来·

脏人韩到底是脏人韩,无论大小,在历史上毕竟从事过政治,他知怎么发动群众。单从这一发,老曹老袁看不起他就是不对的。老曹和老袁也有失准的时候。英雄不问。众人刚才还在看闹,这时就变得义愤填膺了。他妈的,刚才只顾看闹了,没想到这闹之中还涉及自己的慈母呢。鸦有反哺之孝,羊知跪之恩。俺母亲就是留着让俺爹暴──虽然俺爹也不是一个东西,但是也不能平白无故地让这群氓说糟蹋就白白糟蹋了呀。院还得办一个手续不是?把我们故乡当成什么了?这怎么能不激起我们的民愤呢?真是对世界大意不得,稍一大意,自己的利益就让别人给占去了。于是大家手膊举得跟森林似的,怒不可遏地齐声喊:“我们不同意!”

女地包天:“你们要告诉我什么?从今以后,我不再告诉你们什么了,我不但不再说主观和客观。连主和客也不再说了,还不行吗?”

说完,两个人又和不耐烦的样。老袁:给他说这些什么,你说这些他也不一定听得懂。我们还是下棋!”

“弹弓和粘,粘筒,算什么呢?以为几个中外势力和氓的勾结,就可以把我们故乡闹翻吗?就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为所为吗?以为我们故乡没人就是有人也没人站来了吗?错了,我的孩们,你们在欧洲和非洲可能是这样,但在我们小刘儿的故乡,这无疑是白日梦。我们也是人才济济,我们是不动则已,虽然在历史上我们总是不动为多,但是这次我们要是动了呢?你们可就受不了了。你们联合的这几个故乡的汉都是什么人呢?不就是小蛤蟆和吕伯奢吗?问问他们在历史上都过什么?他们在历史上也就是些破落弟和腌臜泼而已,了刀下冤鬼还不自知。怎么不说我们的英雄呢?怎么不说我们的贵族呢?我,老曹老袁他们(这时脏人韩和老曹老袁还没有闹贵族分野的矛盾),小麻,刘老孬,我们现在是不号召,我们真振臂一呼,上也就成气候了。这些客观的原因不说,你们这些氓的主也不说,只说你们现在闹的客吧──你们知她是什么人?她在历史上倒是和我没有什么联系,如果和我有联系,我为了避嫌也不会站来(这是脏人韩的明之和前贵族的遗风了),她目前的份,也就是我的女儿罢了(这时地上的女地包天已经被人拖得脏兮兮的,其脏的程度,也和脏人韩差不多,乍一看上去,还真有像父女)。说起女儿,中国女儿的份,特别是贵族女儿的份,十有九个是和爹说不清楚的──但我们之间恰恰是说得清的;把一个本来可以说清楚的事情说清楚了那不叫本事,把一个本来说不清楚的事情说清楚了那才叫能耐呢。当然了,这次说清楚的主要功劳并不在我,我不是一个贪天之功归己有的人,别的说清楚是我说清楚,这次说清楚恰恰不是因为我而纯粹是因为我女儿现在的份。她是什么人?如果几个外国氓刚到我们的故乡不清楚,几个中国的氓也闹不清楚吗?你们吃错药吗?她是我们故乡的圣女贞德。你们污辱了她,就是污辱了我们的故乡;你们污辱了我们的故乡,就是污辱了我们的母亲。说到这里,我倒要问一问打麦场上围观的观众和乡亲,如果现在有人要污辱我们的母亲──虽然有些母亲也该污辱她们一次让她们知这个世界的轻重,但是这次不同,这是一把屎一把把我们养大的慈母──你们同意吗?如果你们同意,我倒也无所谓了!”

说着,众男人上去,就要灭他们,有的还愤怒地解着扣。刚才几个小氓面对一个弱女还占优势,现在面对着众人,他们就成了一小撮。刚才他们还在人多势众地要暴别人,现在就要一个个地被别人暴了。到底是小氓,这时他们就了小氓而不是大氓从容就义的样,顷刻间土崩瓦解,一个个要找人鼠窜。但是他们被脏人韩一把又抓了回来。

在自愉和自娱,找不到客观寄托;我们这些整天生活在客观之中的人,倒是不在乎我们这一时或是那一时是主观或是客观了。问题是我们互不相关,你怎么借你的客观和主观之论,把我们的鸟和蝉惊跑了呢?这本就产生了一个客观。于是,我们所有的氓和公,就连那条怯懦的狗,过去见了女人就发抖,它活生生见过一个人是怎么把另一个人,一个女人是怎么把另一个男人给零敲碎打地折磨死的,这时也虚张声势地“汪汪”叫了几声,跟着我们把这个庄严的女人给包围起来。但哥哥还是有些害怕呀。他只知一个女人可以折磨死另一个男人,没见过这么多氓的男人围上一个女人。他觉得世界更加严重了。想想后果吧。哥哥说。说完这句话,夹着尾一溜烟自顾自地逃跑了。留下我们继续围着那个女人。不是你的论把我们的鸟和蝉给惊飞了吗?我们可以满足你的要求,我们不谈客观了,我们不打鸟了,我们不粘蝉了,我们来粘你行了吧──这就主观了吧?一群着歪帽,涂着白鼻,着京剧白的和衙内,也就是蝇·随人和横行·无、小蛤蟆和吕伯奢之,这时一个个手中拿着弹弓、粘筒,围住了路上过来的一个小娘。你这娘是谁?就是那个整天在村里假撇清、在脸前垂一面纱、动不动就脸红的我们故乡的圣女贞德女地包天。平常你不是对这个世界很羞涩吗?不是对这个世界很主观吗?现在怎么从封闭的主观里走来发表了一番客观呢?小娘,你从哪里来,又要到哪里去?我们将这个圣女围个密不透风。接着就有人用粘粘她的发,用她的睛。这时的小娘,一下就不主观了,她满都是客观。不她心里怎么想,她是一个圣女,她是我们家乡妇女的学习榜样,她是三八红旗手,但她面对这局面,还是有些慌。这是所有新闻媒介又要关心的焦。打表场边刚才还在懒散的记者,以为今天没什么新闻了,这时都神抖擞地冲到了这里。我的妈呀,这里又事了,我差一睡着给错过去哩。幸好没有睡着,幸好是半睡半醒,我又赶上一个未班车和大拨轰。一万支的意大利镁光灯打了起来,BBD、ABD、NHD都开始行现场直播。我们故乡一群小氓和一个小娘的故事,通过国际通讯卫星,上就传遍了五大洲和四大洋。本来一个足不门现在偶尔来踏青的小娘,踏着踏着,也是心闹得慌,在那里借几个名词瞎嚼嚼,没想到惹这么一场不大不小的风波。我也不是一个信念特别执着的人,我承认我说错了还不行吗?我刚才说去的我现在收回来还不行吗?但是不行,我们还是得把这个过程说清楚。几个小氓开始拉她的衣袖,要拉她到一个地方去。面对着世界上所有的人,她被小氓撕撕拽拽,早已改变了圣女的形象,令世界上所有有信仰和有追求的人,都开始怀疑自己和这个世界的关系了。这就是我们的圣女和故乡吗?圣女女地包天又急又羞,羞得满面通红,面对着正义和纯客观的摄像机镜挣扎着说:

“要论对历史有预测,要讲对世界有历史和纵,要说站得和看得远,要说在故乡能放世界,还就是咱们这些在历史上当过贵族的人。到了关键时候,还得靠咱们这些老家伙!”

接着两个人便仙风骨隐藏在人间大隐隐于市的样,在地上开始下国际象棋,把一个好端端和兴冲冲的脏人韩尴在了那里。历史的辩证法在于,对于那些在生活中和理论上看不起我们的人,我们在心中越是在乎呢。其实这些看不起我们的人,他们自己心里是不是有些发虚呢?真实的情况恰恰是该我们看不起他们而不是他们看不起我们,但是事情的发展往往又是,在他们还没有发虚的时候,我们自己先发虚了。于是兴冲冲的脏人韩,这时就偃旗息鼓和心情沮丧地离开了老曹和老袁,这时他对自己在历史上是不是贵族,心里倒真有些没底和犯了糊。当然这是后话了。当时他从集上归来,看到一群小氓围着一个小女在那里调笑,他心里还是有些兴奋在潜意识中他们的队伍。他没有上前制止他们,他像别的围观和不负责任的群众一样想看个闹。这女反正是自己的女,看着别人调笑她一次,自己在旁边看个乐也等于加其中,今天的生活不是又增加一乐趣和人生没有白过吗?但等他把鼻涕掉,甩到一个不相识的人上,接着挤人圈看到一群小氓拉扯的这个小女是女地包天,他的脑袋还是“轰”地一声爆炸了。这时他开始怀疑自己对小氓队伍的理解和信任。就算整氓队伍是好的,也碍不住有些蜕化变质分。现在拿着同样弹弓、粘筒的这群氓,就是一帮靠不住的人。因为他们事情不看对象──世界上的错误往往在于,事情不一定错了,只是对象错喽。不明白这一,是要犯大错误的。这群腐化堕落分,就是一群没的蜻蜓。现在的对象是谁?是我们故乡的圣女──如果单单是现实中的圣女,我们的脏人韩还不会,他不是一个特有现实的人,他对待现实的态度就是编顺溜。除了现实,他注重的还是历史。当他从现实上升到历史的度,这个女就不是一般的圣女了,就和我们历史上的贵族、现在的文化乞丐脏人韩有些千丝万缕的联系了。你们看过《乌鸦的传》吗?我们的脏人韩不就是那时的县官韩吗?在柿饼脸太后隆隆的炮声中,县官韩不是还忙里偷闲地拥过一个小麻选掉的女吗?你知这个女是谁?就是前的女地包天呀。一番龙争虎斗,两情相洽洽;如同两条蛇,盘绞在一起。虽然后来事情有了分化,县官韩成了脏人韩,女地包天成了圣女贞德,成了故乡和人民的象征,但这个圣女和象征从哪里来呢?还不是经脏人韩的手给调教来的?这是脏人韩和小麻的区别。小麻使一个好端端的女孩女兔变成了故乡的女;脏人韩倒把一个女调教成圣女贞德。现在一群小氓欺负到圣女上,不等于在老虎上逮虱吗?看我如何收拾你们,脏人韩将自己的脏袖卷了起来。但是,我还要讲一些方式哩。我要给你们一个榜样哩。于是,他来劝阻的虽然于个人私利,但在他说话的时候,上换成一副为了真理和正义的模样。这个时候大家看脏人韩还是有些平哩。他在历史上还是有些作为呢。老曹老袁那样看他,也是五十步笑百步的更层次的肤浅。这个时候脏人韩又到有些委屈,我们本是一个阶级,为什么大枝就不承认小枝,大叶就不承认小叶呢?本是同生,相煎何太急?你们这些豆荚和豆萁。这时的女地包天,已经在地上被几个中外混杂的小搓得不成样了,浑都是泥,上边的褂也撕破了,了两颗。小氓们甚至有些急不可耐──可见他们也是多么地肤浅和缺乏历史。他们说:“真不去屋,就在这里因陋就简下手得了!”

女地包天往后挣着哭:

脏人韩这时一步发动群众:“不同意怎么办?”

接着将手像京剧亮相一样翻掌放到。几个小上愣到了那里。特别是几个外国小氓,在西欧案时,哪里见过这将手放到的架式?脏人韩又来一个鹞到人圈中央:

接着扭问地上的圣女贞德:

“我不去屋,去了你们会对我的主非礼!”

我们仍然不依不铙,开始将粘往她衣服里伸。这时脏人韩赶集路过这里,看着众人围着一个小女玩耍,停止嘴里的顺品溜,用脏兮兮的棉袄袖了一下从鼻沟就要到嘴里的鼻涕,挤上去要看个闹。看完之后,觉得也不一定非创作顺溜不可。脏人韩仇恨的是那些赃官,是那些通过改朝换代夺取他位置的人,对于市面上的小氓,他倒一直持不表态、不发言、坐以待变、韬光养晦的态度。相对于赃官,这些小氓小资产阶级说不定更能代表我们的利益呢。后来事态的发展,果然证明了脏人韩的理论。这时脏人韩捋着自己的山羊胡,转着手中的两个桃──如同握在手中的乾坤,对着老曹和老袁说:

我们笑了:“那你就把我们当作你的主也就是了。这时我们和你,你和我们,不就相互不拿客当外人了吗?”

众人:“灭了这几个王八的!”

暴了人就想走,没那么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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