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耕地不好看，夜里大灯照着，才有意思。”

“要跑得快，带我去个地方。”

侯宝山：

曹青娥照地上啐了一：

又说起赵红梅，都是曹青娥挑起的话。曹青娥问什么，他答什么；说完一笑，又闭上了嘴。曹青娥问：“你白天也耕，晚上也耕，不累呀？”

又说：

三天之后，温家庄的地耕完了，侯宝山开着拖拉机走了。侯宝山走了以后，曹青娥夜里开始睡不着觉，觉得周边更黑了。这时睡觉像小时候一样，又开始灯。秋天，侯宝山又开着拖拉机来了，又在温家庄耕了四天。白天，曹青娥不理侯宝山，侯宝山也不理曹青娥；到了夜里，侯宝山到曹家院后接曹青娥，两人绕到地里，一块用拖拉机犁黑。曹青娥：“你这拖拉机不好。”

“你要想来，我夜里去接你。”

“快去灶间烤烤衣裳。”

曹青娥：

侯宝山：

“远。”

“要不你夜里来试试？”

侯宝山：

曹青娥扭回，恨恨地说：

侯宝山吃了一惊：

侯宝山：

转回了温家庄。半年之后，曹青娥嫁给了沁源县家庄的书。又半年过去，听说侯宝山也结了婚。曹青娥结婚之后，因与书说不到一起，这时常常后悔，当初不该为一个“跑”跟侯宝山赌气。如果当初跟了侯宝山，就是不跑，两人也能过到一块去；攀起话来，侯宝山不与人抢话，两人就吵不起来；除了不吵架，侯宝山有拖拉机，曹青娥也不怕黑。虽然跟书在一起，也开始不怕黑，但这个不怕黑，不是那个不怕黑。这天与书吵到半夜，突然想起侯宝山，便收拾包袱，到襄垣县赵家庄去找赵红梅，想打听一下侯宝山过得怎么样。从沁源县到襄垣县，路上走了一天半。找赵红梅也不是去赵家庄，赵红梅也嫁了，嫁到了季家庄，丈夫老

曹青娥：

“一个村没多少地，耕完再歇。”

“你想啥？”

“咋？”

远是哪里，曹青娥就不再说了。两人从地这耕到地那，又从地那耕到地这。

侯宝山：

这时加了一句：

又说：

“去哪儿都成。只要离开襄垣县。”

转跑了。侯宝山在后边追：

“你带我跑，我就嫁给你。”

侯宝山拉住曹青娥的手，带她走胡同，绕到村后，一路跑着到了地里。拖拉机正在地等着，两盏大灯，照二里远。两人从地这耕到地那，又从地那耕到地这。四周一片漆黑，拖拉机白天是犁地，现在成了犁黑。前边的黑，像白天后的泥土一样，在两盏大灯的照下，翻向两边。虽然黑越犁越多，但犁掉一些，就少一些。曹青娥怕黑，但有大灯在犁黑，旁边又有侯宝山坐着，她看着前方，一言不发。

曹青娥：

曹青娥：

“你别急呀，这事咱可以再商量。”

“啥地方？”

又说：

“嫁给我，不一定非跑呀。”

“再说，一跑，我就开不成拖拉机了。全县才五台。”

曹青娥：

又看侯宝山一：

“在路上也能跑。”

“你看着不说话，胆倒大。”

“跑？去哪儿？”

又说：

“为啥？”

曹青娥：

“再说，我夜里耕地。”

“不，找个清静的地方。”

“跑不快。”

“灶间也能问。”

“这事没商量，我最讨厌胆小的人。”

侯宝山愣在那里，想了半天，搔着：“想不哪里能存啊。”

“我不去灶间，我有一句话问你。”

曹青娥：

“我明白了，在你心里，我还不如一个拖拉机。”

曹青娥：

“夜里我可不敢来，我夜里怕黑。”

“只会在地里跑。”

侯宝山：

曹青娥以为是句玩笑，一笑，也没理他。这天半夜，曹青娥已经睡着，听到有人轻声拍后山墙；曹青娥起，门，转到墙后，竟是侯宝山。大半夜，他仍着一副白手。曹青娥看看爹娘的后山墙，啐了侯宝山一！

转了拖拉机站。侯宝山忙跟来，到了镇外河堤上，侯宝山也淋了一。曹青娥：“侯宝山，你能带我跑吗？”

候宝山：

侯宝山：

曹青娥：

第二年夏天，沁源县家庄的老韩，给曹青娥提亲。老韩和书从襄垣县温家庄走的第二天，天上下着雨，曹青娥冒雨跑到镇上拖拉机站，去找侯宝山。因为下雨，侯宝山没有去村里耕地，拖拉机在拖拉机站歇着，侯宝山和拖拉机站的几个人在屋里打扑克。侯宝山输牌了，脸上贴满纸条。看曹青娥一跑拖拉机站，侯宝山吃了一惊，忙胡噜掉脸上的纸条，从屋里跑来：“你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