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节

仪凤元年的年号来源于陈州府的上奏，奏书说有人在陈州水边看见了凤凰，所有人都相信了虚幻的凤凰之说，因为那是大吉之兆。武后闻讯对高宗说，再改一次年号吧，仪凤的年号或许可以给社稷带来祥瑞和富庶。如此上元三年又变成了仪凤元年。太子贤不知dao母后为何如此热衷于改换年号，显庆、龙朔、麟德、乾封、总章、咸亨、上元，如今又是仪凤，大唐朝代的年号在母后的心血来chao下已经面目破碎，莫衷一是。东gong的学者们对此颇有微辞，他们认为混luan的年号不利于典籍史书的修订，但是没有人为此向朝廷进谏，没有人会冒险chu2怒一代天后，事实上武后对年号的随意更改缘自北门学士的煽动，而东gong学者们把追随武后的北门学士们当成了政治学术领域的劲敌，北门学士们以圣哲自居，以冷yan轻觑太子shen边的张大安、刘纳言、薛元起等人，东gong学者们在忧愤之余便把希望寄托在太子贤shen上，《后汉书注》其实就是一zhong勾心斗角的产wu，张、刘、薛三人合力帮助太子贤修撰这buju著，其挑战和示威的目的也就不言而喻了。

仪凤元年太子贤将《后汉书注》呈献给洛yanggong的高宗，高宗喜逐颜开，就像赏赐当年修撰《瑶山玉彩》的李弘一样，高宗命东gong差役带回了满满一车的金银布帛作为赐wu。但是差役同时也从洛yang捎回了武后的礼wu，是两本用黄绢包扎的书册，一本是《少yang正范》，另一本是《孝子传》，两本书都是由北门学士执笔修纂。

书籍的一去一返也是一个历史掌故了。

太子贤收到母后的赠书后发chu一声冷笑，他指着《少yang正范》对赵dao生说，你懂这个书名吗？少yang正范就是太子正范，或许我解溲放pi她也反对，太子贤行坐不歪又何须她的正范？jin接着太子贤又拿过《孝子传》翻了几页，《孝子传》是给不孝之子读的，如此说来她已经视我为不孝之子了，太子贤说话之际牙齿咯咯颤响，猛然把书砸在地上，他说，什么正范什么孝子，这书只peica了gong人的pigu。一旁的赵dao生惊吓不浅，他知dao太子贤的放肆之语是chu于积聚多年的火气，但是这zhong违背理智的火气对于整个东gong都有害无益，于是赵dao生小心地拾起地上的书册，柔声劝wei着太子，但是太子贤shenshen地沉入了激愤之中，太子贤低吼一声bachu星月宝剑，挥剑斩向touding的一gen绳络，应声落地的是一盏镶有水晶珍珠和玛瑙的gong灯。

那是东gong最昂贵最华丽的灯盏。

赵dao生后来屡次提及灯盏落地的一瞬间，他说太子贤与武后矢志相抗的决心在这一瞬间暴lou无遗。

正谏大夫明崇俨远在洛yang，太子贤不记得他是否曾在洛yanggong的聚会上见过他，他只听说明崇俨的法术jing1shen，祛病诊疾自成一路，父皇和母后对他视若神明，所以当东gong坐探从洛yanggong带回消息说明崇俨在武后面前攻讦太子时，太子贤茫然不解，他说，我与此人素不相识，从何结怨？再则区区江湖术士信口雌黄，我何必与他锱铢必较？

太子贤的宽容很快就被愈传愈烈的liu言激变成一团怒火。赵dao生在一个鸟语hua香的chun夜向太子第三次转述了明崇俨的谏言，明崇俨向武后赞叹相王李旦高贵仁厚之相，向高宗皇帝赞叹英王李哲容貌举止酷似先祖太宗，唯独对太子贤的面相竭尽贬低中伤之能事。太子贤命相孤寒，恐怕日后难持大唐社罢，赵dao生在枕边摹仿明崇俨说chu最后一句话时，太子贤突然把他推下了床榻。

gun开。太子贤的脸在月光烛影下扭曲着，迸发chu一zhong暴怒的青光。殿下息怒，小nu只是如实禀告明崇俨的诬谤之词。赵dao生就势跪在榻下说。gun开。太子贤仍然低声吼叫着，他抓过赵dao生的衣袍tiao下来，用袍袖拴住了赵dao生的脖子，我要勒死你这个搬弄是非的贱nu才，他一边骂着一边勒jin赵dao生的脖子，我恨死了大明gong里的飞短liu长萧墙之祸，恨死了你们这群唯恐天下不luan的nu才，我要把你们全都勒死。

赵dao生努力挣脱着太子贤就地取材的绞tao，不要勒死我，不要勒死你忠心的nu才，赵dao生惊恐地狂叫着，他gan到太子贤的手渐渐地松开了，那只手在他光luo的肩背上松ruan地hua过，停留在他的tun后，一切又复归平静，赵dao生舒了口气，回过tou来朝太子贤嘻地一笑，我知dao殿下不忍心杀我，杀了我谁还能侍候好殿下的饮食起居？谁还会把洛yanggong的消息一字不差地传给殿下呢？太子贤那夜的情绪变幻无常，有很长时间他与赵dao生默然相对，静听chun夜沙漏之声。后来他们各怀心思相拥而睡，赵dao生很快就睡着了，但他又被太子贤推醒了，他看见太子贤用一zhongyin郁而威严的目光注视着自己，太子贤说，你别睡了，今夜启程潜往洛yang，我要你五天之内杀了明崇俨那可恶的老贼。几天后洛yang城里chu了那件轰动朝廷的命案，正谏大夫明崇俨在shen夜chugong归家途中被人刺杀。据明崇俨的几名侍从描述，那夜月黑天瞑，刺客从路旁大树突降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