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指定，说了有什么用？还显得太势利。

吃到一半，潘志明来了个电话，问我要汪大海的号码。听着很沮丧，我估计是调后勤的文发了，肯定难受，想找个人说说话。老潘没什么朋友，大学时太优秀了，谁都不跟他来往，也就汪大海能接上茬，经常凑在一起，走廊、厕所边，咕哝些人生、理想什么的，满楼纷纷翻白。两人毕业后都了法院，走的却是两条路，汪大海油一些，钱没少赚，官声还好，混得面面俱到，老潘却一跌再跌，现在终于爬不起来了。不同不相为谋，听说两人几年都没联系。我有同情，说你下午有没有空，我带你去见我见个人吧，青寺的海亮，我师父，这和尚还有行。老潘冷笑一声：“当然有空，我现在随时都有空！”我忍不住叹了一声。

上学时老潘是真正的帅哥，不是他祖宗潘安那细的江南娘娘腔，而是武松一样慷慨悲歌的燕赵豪汉，他1米84，眉大，手长脚长，一瞪十分吓人。有一年汪大海在堂和国贸系的人吵架，正好被他看见，冲去一声怒吼：“谁他妈跟我单挑？！”声似雷，势如奔，国贸系群袖手，众小辟易，从此人人叫他“潘单挑”潘单挑骄傲得，很多女生追他，从来不屑一顾，梗着脖求上，写论文、当班长、竞选学生会主席，积极得睡觉都昂着，肯定也是撅着，捣毁木床，戳穿棉被，翘然喝问人世间谁是英雄，一发力就能倒楼。大三那年，此人在床边贴了一幅对联，表示自己志在万里，同时认为我和汪大海之不跟他睡一屋，连人都算不上，只是无腔无肝胆、专门吐痰放踩一脚黄汤满地蠕蠕爬动的生：

青寺香客众多，门的和尚都认识，挥挥手直闯沙门。海亮正在后院观鱼，他们庙号称“禅净双修”这个词有玄，其实就是什么都。烧香蜡，圆梦追魂，烧黄纸，斩，心铜钿响，念阿经，和尚个个拿工资，海亮是级长老，数目惊人，三万颇不足，两万颇有余，还不上税，也不知什么用。执事僧最近搞了个创收项目，在院里挖了个大坑，名曰“放生池”旁边摆着几个铝

可齐家，可治国，可向清赴死，可怜前无人。

现在十几年过去了，当我像鱼一样游这浑浊江湖，终于明白：潘志明还是20岁的潘志明，他的时间在1989年停止了，再也没有长大。他就站在那里，睁着20岁骄傲而天真的双，永生永世不会走开。

那时我是个逍遥派，不当官，不党，门门只求及格，见了老潘远远躲开，心中又自卑又羡慕，当然还有仇视。毕业前班上聚餐，这家伙喝得大醉，回屋后伏地爬行，中长笑不已，声震屋瓦，棚簌簌掉灰，谁扶他他就打击谁，伤人极：“大海，你这辈…算了吧，一生不如潘志明！”“魏达，你这辈…算了吧，一生不如潘志明！”“老大，你年纪大，也算…了吧，一…生不如潘志明！”还问我们服不服，我们都服，所以就任他睡在地上，也不知哪个坏蒙了条被，灯一关群汉齐围，拳脚如雪，剑气如虹，情雨濛濛，结结实实的一顿好打。没办法，单挑打不过他。

不钱，不好，不为红尘折腰，不信上有神明，

我们互为仇敌。即使这世界是一池清，我也会往里撒。而老潘就站在屎之中，却以为那是一池清。

给通发集团当了3年顾问，钱赚了不少，回扣也吓人。光姚天成就拿了13万，这厮是集团的法务主任，最开始就是他介绍的，通过他认识了老丁，这两年跟老丁走得太近，姚天成很不，经常冒两句怪话，这人惹不起，实权派，上上下下都得让三分，如果他真要废我，估计老丁也不会说什么。所以去年我争着帮他洗了一笔钱，连税都是我背，至少了六七万。这才哄得他舒心满意，前两天还请我吃了一顿饭，席间不断诉苦，说老丁待下属太苛刻，自己着天挥霍，下边人人勒腰扎脖，这日没法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