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肖丽笑眯眯的“谁的呀？”

我心里格登一下，不过上有了主意：“内。”

支票刚开好，陈慧的电话就打过来了，张就骂：王八，你他妈是不是人？我说亲的，你又犯逻辑错误了，王八他妈是王八，怎么可能是人？陈慧噎得说不话来，吭哧了半天，又骂了一句：王八，那40万你到底还不还？我说你搞清楚，第一，钱不是我借的；第二，我也不是担保人，凭什么让我还？陈慧大怒，说骗，骗！你他妈要敢不还，我就…我就叫两卡车兄弟…我说还装大大呢，你二哥都去了，省省吧，你以为还是三年前呢？

她一下睁开了：“你的？你一个大男人，穿丁字？”

苍白，一直仰面看天，邱大嘴满面涨红，对我怒目而视，我上一支中华，对惊慌不定的佳佳飞个媚，想他妈的，以后中院的案我还怎么接啊？

“我的。”

陈慧的二哥绰号小二黑，江湖人称“黑哥”原来是南门一带著名的豪杰，说起来无人不知。三年前因为地下赌场的事，整个团伙被公安局连挖掉，小二黑是团伙目之一，判了个死缓。本来我还忌他三分，现在了这档事，估计小二黑这辈没指望了：死缓改无期，无期改有期，至少也得蹲上20年。

中国的诉讼程序比较复杂，先钱立案，然后把案分到归的业务，由长指定法官审理。这两年法院系统改革，搞什么“电脑排位”由电脑随机指定主审法官，听起来先，其实电脑也是人纵的。这中间的猫腻就多了，同样的案，张三审是一个结果，李四审又是一个结果，所以每个律师都要找熟人。找了人不一定赢，不找人就死定了。我在中院也打过几回官司，有两个相熟的法官，但像现在这情况，谁也帮不上忙，只要是我的案，不归这姓李的，他也要几句嘴，我还没法申请回避，我总不能说“打麻将赢了他的钱，所以跟他结仇”吧？想想些法官也可怜的，专业跟我一样，活比我还多，收最多只有我的10分之1，普通法官年薪6万，我随便接个稍大的案就不止6万。所以律师和法官是一对天生矛盾，谁也看不上谁，谁也离不开谁。上个月汪大海差来看我，大学时我们住上下铺，现在一个法官，一个律师，开就互相抨击，我说法官哪有好人，抓一个毙一个都不冤枉。汪大海反相讥，说行啊，不过毙我之前，我要把你们这些律师全抓过来，挨个，还得让你们唱赞诗，说“得好，得妙，得孙呱呱叫”

肖丽正在车上闭着听朴树的歌：“我从远方赶来，恰好你们也在…”我拉开车门，她也不睁，用小指挑着一条小小的、黑丁字问我：“老魏，这是什么呀？”

“对啊，”我理直气壮地说“哪条法律规定男人不能穿丁字？法律不让我表态，还不让我变态？”

我把支票细心地收在钱包里，心里不知是喜是愁。这时肖丽也到了，我让她到车上等我，盘算着说几句场面话下台，构思了半天，忽然了气，想去他妈的，一个鸟法官，一个鸟律师，再加上一个鸟老板，能奈我何？一不二不休，得罪人就得罪到底，我再逗逗他们。摸一张名片递给佳佳，故意说得很大声：“想去电视台就打我电话，魏哥也不嫌你脏。”说完昂昂然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