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薨后，于太庙立宣奉祀追尊庙号是极严苛的，说，开国之君才称太祖、祖，继嗣之君谓“宗”但也有先例以继嗣之君而称祖的，比如成祖，但那也是继往开来有大功绩的贤明之君。到了楚懋这位正元帝，他登基本就名不正言不顺，但以此而仍能得“世祖”之庙号，可见其当政期间，朝堂之臣、乡野之民对其的。

而阿雾觉得对于一个宵衣旰、毫无娱乐，每日阅简以百斤论，从无滞压奏折的情形，扩疆立土，安定边疆五十年无患，治河工利民的皇帝来说，楚懋得个“祖”字还真是问心无愧，实至名归的。

至于祈王殿下本人在朝堂上的事情，也不过是只尽本分，无功无过。

阿雾是着才住他那直窥人内心的悠长神的。这时候她更不能虚心地低，实际上她的话也半真半假，她觉得楚懋登基既是黎民之福，同时也是他对那位漠视他一生的父亲的最好“致敬”——推翻他的遗诏。

“王妃同我相时日也不算多，怎么就看我…”楚懋顿了顿，大约也有些不好意思自赞“能为天下黎民之福？”

阿雾以为，恰恰是“正元”二字现了楚懋对登极不正的介意，他本是嫡长，正该名正言顺的继位，然而世事人。不最后楚懋表现得如何理直气壮，但阿雾可以肯定他内心来讲，还是极端需要得到他人认同的。而从阿雾看的蛛丝迹推测，楚懋早已在着手准备“清君侧”之事了。

有仆人搭了梯凳，楚懋下车扶了

但是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发生在楚懋登基之后，而楚懋现在这个阶段都了些什么事？找僧谈经，与天师论，同清客悠游，煮茶论酒、诗作赋，全是雅避世之趣，而祈王府最负盛名的是其舞姬、是其角笺、是其“龙宾十友”墨，都是玩。

阿雾顺着他的话，一字一字地缓慢而清晰地：“哪怕为天下人所唾弃，也不离不弃。”这样的缓慢，表示她并非一时心血来，而是思熟虑后才说的。

“殿下虽然散淡，可我观殿下怀苍生，非甘愿碌碌之人。”这话说得虚，楚懋的眉尖挑了挑，阿雾自然知他不信，又：“从双鉴楼便可知殿下的志愿。”

赞人，还要赞得恰到其好，那才是本事。不仅自己不能麻，还要让对方不会觉得自己是溜须拍。阿雾觉得有些疼了，若放在前世她自然能列举许多许多的例。正元帝的文成武德，想来便是后世也需敬仰，而他的庙号还得了个“祖”字。

再观今日楚懋的表现，阿雾觉得他一定是冷透了心的。

阿雾自然是可以这样说的，因为她比别人多了几十年的经历。若果她只是今生的阿雾，她想她未必能如此“信任”楚懋。

“殿下？”阿雾询问地。

那么阿雾是怎么看楚懋的“明睿果决”和“为天下黎民之福”的呢？这还真是个难题。当然肯定难不住阿雾。

阿雾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车已经停了下来。

“哦，你怎么能肯定若我有心，就不是为了那个位置，而是为了天下苍生？”楚懋状似随意地问。

阿雾直视楚懋：“不未来殿下怎么选择，我都会义无反顾地站在殿下、、边。我相信殿下，也相信殿下的选择一定有殿下的理。”

的。

楚懋笑了笑，没说话。

楚懋的手覆上阿雾的手，牢牢地握在掌心里，阿雾被他握得有些生疼，但是这样的时刻，她再别扭也知绝不是讲究个人病的时候，因而忍着不适，回握了一下楚懋“而且，我以为殿下这样的人绝不会为天下人所唾弃，便是有，那也是他们暂时的一叶障目而已。”

阿雾心叹，要得到楚懋的信任谈何容易，她也没想过通过这样一席话就能打动他，但自然要撬开一丝隙。

楚懋却说：“到了。”

这下楚懋角的笑意总算抿平了，阿雾知自己挠中了他的。

“可殿下并非为一己之私的人，磊落坦，行人之应当所行，教妾也是如此。若殿下愿意担负黎民之责，那也一定也是因为殿下不得不而，只因殿下才是那个最适合的人选，而并非是为了那生杀予夺的宝座。”阿雾说得正气凛然。

阿雾充满了怜地看着楚懋：“我想殿下自小生长在大内，若是能够，恐怕今生都不愿意再踏足此地一步的。”阿雾虽然不知楚懋从小生活的状况，可用脚趾想也知他幼时一定吃过许多苦，否则如今也不会如此护他他的郝嬷嬷，因而也能隐忍许多事情。

而实情还真是被阿雾料中，楚懋默默看了她良久。

“哪怕为天下人所唾弃？”楚懋锁住阿雾的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