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谈婚论嫁。但我又是个健全的男人,男女生活又是必不可少的,而你又离开了我,我心里苦闷,只好任其自然,生活一天说一天。
牛元庆的解释她还满意,他倒说了些真话。生活不容易,竞争更是残酷,竞争如果能彬彬有礼固然是好,但更多的竞争却需要手段。牛元庆经历的竞争不少,一步步才争到今天这个地步。经历了太多竞争的人当然更懂得如何竞争。想到自己也在苦苦挣扎,林如冰理解了牛元庆。牛元庆利用高小玲和刘市长的关系当然是高招,这样的手段她能够理解。何必强人所难呢。自己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当然没法再说当年,现在和人家比,已经不在一个层次,更没法和高小玲一比高低。高小玲能给他很多东西,自己只能连累了他。林如冰吸吸鼻子,轻声说,你不用解释了,我都能理解,一切都是我的错。
牛元庆说,我想问一问你一年来的情况,也想知道你今后怎么打算。
一肚子的心里话,除了牛元庆,还能去和谁说?
前边树林里有个水泥条凳,林如冰说,我想到里面坐坐。
两人并肩坐了,林如冰如实地诉说了在猪场的一切。林如冰的语调是哀伤的,哀伤的语气让牛元庆感到心痛。刘元庆还是流出了眼泪。他揽了她,然后抚摸她的头,再抚摸她的背。她终于坚持不住了。一年来,受了多少磨难,多少惊吓,终于有了一双抚慰伤口的手。林如冰一下伏到他的怀里,捂着嘴痛哭失声。
牛元庆无言地抚慰着她。她很快止了哭,但她仍伏在他怀里,任由他抚爱。牛元庆说,说句真心话,我仍然很爱你,你走后我一直在想你,想我们一起生活的那段岁月,见到你,我不但高兴,也感到踏实,感到生活又有了希望。
林如冰抬起头看着他。她感觉他说的是真心话,他确实还在爱着她。她紧紧地搂了他的腰。很快,她心里又一片茫然:未来在哪里,今后能不能再在一起,甚至会不会再有在一起的未来。在猪场,她也时时想起他,想起那段日子。但这一切都成了过去,都成了往事。林如冰想说什么,又什么都无法去说。
牛元庆说,昨晚我就想了一夜,左思右想,觉得你还是读研究生为好。提高自己,在高水平竞争,怎么说都符合未来的要求。但考研马上就要报名了,你没有时间复习就和人家一起考,很难有把握考取。我想过了,如果有人肯出钱委托培养,考个差不多的分数就能录取。咱们系的于教授你可能也认识,给咱们上过动物营养课。他现在搞得很大,和一个猪场合作,技术入股,挣了不少钱,现在买了房子买了小车,是学校最富的导师。你养过猪,也算沾点同行,咱们去找找于教授,求他和猪场说说,让猪场出钱委培你,让你读他的研究生。如果这件事能办成,你的所有问题就都解决了。
他竟为她考虑了这么多,这么周到。他说考虑了一晚,一晚当然是虚指,意思是考虑的时间很长,至少也是大半晚上。他确实没忘旧情。他的想法,她不仅完全赞同,而且觉得是那样周密,那样得当。她最担心的就是能否考取。她清楚,考研竞争越来越激烈,不只是报考的人越来越多,考生的水平也一年比一年提高。自己已经荒废了一年,再考就更没一点把握。但让人出钱代培,更不是一件容易能办到的事情。现在的研究生已经不是那么宝贵,即使你答应毕业后到人家那里工作,人家也未必愿意出钱来培养你。林如冰说了自己的担心,牛元庆说,事在人为,咱们的社会是一个人情社会,中国人最讲人情,只要有关系,有人情,什么事情都可以想办法去办。反过来,如果没有人情,能办的事也不可能办到。如果于教授肯帮忙,凭于教授和猪场的关系,有于教授的人情,猪场就不会在乎那点钱,出了钱,也会当成办了件善事,给了个人情。
也只有试试了。但和于教授非亲非故,让于教授答应出面确实有点冒昧。
牛元庆却很有信心。问他为什么,牛元庆吞吞吐吐半天,才用玩笑的口气说,你不知道,同情弱者是人的天性,怜香惜玉又是男人的本能,你这样美丽的弱女子,哪个有能力的男人见了,都想帮助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