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草基地计划放到北塬乡。北塬乡属沟墚半荒漠地区，旱少雨，土地广阔，满墚满坡就生长甘草，这些年挖采使土墚严重沙化，县里虽采取了理措施，但收效不大，如果能投资人工植保护，肯定能实现经济效益和社会效益双丰收。王峰这个项目确实是选对了，地区领导来也是要力促这个项目能够成功签约。果不所料，专家们对这里的地理条件赞不绝，都说这是甘草生长的绝好地方。其实这个结果也是预料到的：来论证的专家都是农科院的，论证可行，这个项目就由他们来承包实施，专家当然希望能有这样一个研究项目。至于科技厅那里，王峰早已搞妥，来的长就是王峰的哥们儿。这本来就是一个不成也得成的事情，大家积极努力只是表明一个态度，走个过场。果然，大家只走观地看看，一行便返回了县城。

上面要求认真学习讨论选任用条例，书记曾要于光汉主持召开一个全县科级会，在会上宣读讨论一下。考虑到有的乡镇比较远，才通知会议九开始，但九过了，还有人懒懒散散往会议室走，于光汉不想再等，便宣布会议开始。

这时候了还想着个人，难怪工厂搞不好。地毯厂算科级单位，张厂长和乡局长平级。张厂长没什么文化，但人还算老实，是从基层一步步上来的。于光汉压住心里的不快说，这就要看你了，你的路完全在你自己。把工厂的后事理好了，不用你说我也会给你安排个去，如果理不好，别说工作，你想保个平安都办不到，不好给你个分还算轻的。张厂长一再表示要好，然后才告辞门。

会议由王峰宣读条例。刚开始不久，下面的人就接耳互相议论。议论声越来越大，嗡嗡嗡响成一片，王峰只好提声音念。于光汉大声让大家安静，但只安静了一两分钟又吵成一片。于光汉不禁怒从心起。真他妈的狗看人低，现在的事，谁都只认一把手，也只怕一把手，什么事都找一把手，什么事都要一把手说了才算，一把手不在家就什么事都办不成，开个会都镇不住场面。都是平日惯的，长期这样下去怎么得了。我今天倒要让你们看看二娘是不是娘。

主任不知该怎么说。其实接到通知他就来通知于光汉，刚好看到付兰门。通知完别人再去，付兰仍然在屋中，主任还听到了不该听到的声音，便不敢再去打扰。看着愤怒到极的于光汉，不说实话肯定不行。主任斟酌再三，吞吞吐吐地说，我两次去通知你，你屋里都有客人。

张厂长不住地。然后张厂长一下不好意思起来。张厂长起给于光汉倒一杯，然后站在面前恭恭敬敬地说，于县长，我辛辛苦苦为党工作了几十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现在年龄还不算大，很好，还可以为党些工作，工厂拍卖后，我想让领导再给我安排安排。

张厂长说我们正在等县里的批示。于光汉一下火了，说，等什么等，你们自己的事情自己不积极努力，就知等，就知闹事。我告诉你，县里不再讨论，县里只给你们一个原则，只要有利于工厂，你们怎么搞都行。你们立即登一个广告，拍卖租赁合作都可以，总之是一个活字。广告不仅要登在报纸上，还要找那些房地产专业杂志，还要上互联网，你听清楚了没有？

于光汉一下脸红到了脖。看来中午的事肯定让主任看到了。好在主任敢于承认，就不敢外传，因为中午的事只有他知，别人知了就是他传去的。真他妈的倒霉。于光汉再什么也没说，掉钻了自己的车里。

参加完招待晚宴送走了地区领导，于光汉决定连夜回家。他对司机说，路上开快，争取十二前赶到。

吃了瓜果就要到实地去考察。上车发时，于光汉故意退到后面。他拦住正在忙的主任，愤怒地问，我什么地方得罪了你，地区领导来为什么不早通知我？

主任支支吾吾半天才解释说中午才知地区领导要来。于光汉说，接到消息你就应该通知我，为什么能早通知别人，唯独不能早通知我。

书记县长都忙，一个要到省里开会，一个要到外地学习取经，原定时间研究地毯厂的事也不时间。书记对于光汉说，其实也用不着研究，事情明摆着，就商量过的办，只要有利于工厂职工，只要能解决问题，采取什么办法都可以。

张厂长五十，差不多和于光汉一样胖，属于县里的三大胖，私下里人们称于光汉为县胖，张厂长为厂胖，还有一个乡长为乡胖。张厂长比于光汉矮，就显得没。张厂长挪门就找地方坐。于光汉问，工厂怎么理考虑好了没有？有没有一个大概的想法？

勤政的人，却给领导留了个懒散的印象，真是窝透了。

于光汉看看表，还不到八。于光汉给地毯厂的张厂长打电话，要他上来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