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瑜到了书房门前，了气，推开虚掩的门去，见父亲正坐在桌案之后，睛落在面前摊开的一本书册之上。

“好孩…”老太太叹了气，喃喃“我心里有些，你先下去，容我想想。”

老太太定定地盯着明瑜，目光中神忽明忽暗，忽然啪一声，手上那念珠掉在了地上，朝明瑜伸手要那画册，手微微有些颤抖。明瑜急忙递了过去，小声：“祖母，这掌故虽是那藩国的往事，只孙女读了，以为然。天下之理，人心之秤，无一不是相通。这才讲给祖母听的。若是有说错的，还请祖母责罚。”

“瑜丫，跟前没人了，要说什么，说吧。”

明瑜见老太太唔了一声，仿似也有些兴趣，便朝边上容妈妈几个人笑：“要说这词话，第一个只能讲给我祖母听。妈妈还请带她们都先下去。”

***

老太太朝明瑜了下，又微微阖上了。

老太太抬扫了下明瑜，忽然：“秋月，你与小的们都下去。”

明瑜说到此，见边上老太太突然睁开了，惊异地盯了自己一，目光落在那画册上。

书房里静悄悄一片，南窗的格里透一片光，把空气中舞动的细尘照得清晰可辨。

明瑜面不改，继续翻了个页，慢慢：“咱们这有句古话，说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那里虽是藩国，却也是相同的理。天下之富，又有谁敢富过藩王？偏这大富之家的家主却忘了这理，只想着将自己能拿手的最珍最贵之奉上，却不知自己这一番忠心示好反倒埋下了祸。那藩王虽表面称赞，只心中却堵了个疙瘩。自己在王中都没见过的稀罕之，那人家里却有。他这王当得还有什么意思？回去后，被边居心叵测的人一撺掇，再几年，寻了个借，就将那大富之家的家主杀了，连屋宇都被掘地三尺地找藏银。可怜这家族，一夕遭了灭门之祸，而缘由竟是当年对这藩王的一番忠心接待。又过去许多年，这家族中当年的一漏网之后人偷偷到了故地凭吊，见当年雕梁画栋只剩废墟残瓦，荒草间狸兔没，慨万分，这才特意记录了下来，以作为后人警醒之用。”

明瑜说完，将那画册阖了，迎上老太太的目光。

容妈妈忙：“叫大姑娘看了也的，必定是好词话了，老婆我都想听。”

明瑜心怦怦，探捡起那串碧玺放回了老太太边，应了一声，轻手轻脚地退了去。

老太太听提到了孙，面上笑便了些。明瑜忙把今日见了外祖的情况略微提了下，最后觑了祖母，笑：“孙女前几日无意间翻到本书，看了竟极有，祖母若是不累，孙女便讲来听听？”

容妈妈凑过去打趣。

明瑜这夜几乎整宿未睡，第二日早早起，有些忐忑地等待着。果然到了巳时，便见丫过来传话，说老爷请姑娘到书房去。

青松了，再过些时日，先抱大胖孙，再不定皇上过来也住咱家，真当是双喜临门呢。”

容妈妈呵呵笑：“姑娘要讲什么词话，旁人竟听不得？老婆倒更心了。”

明瑜压住有些了节拍的心，定了下神，从袖中摸那本画册，坐到了老太太边靠过去，翻开了第一页，轻声：“祖母，孙女今个儿要说的词话，是发生在西域的一桩陈年往事儿。”

阮洪天没有应答，睛也未抬起，仍是盯着那画册，影如凝滞了般，纹丝不动。

过去良久，阮洪天终于抬看向了明瑜，眉微皱，神情

祖母必定已经把那本画册转给了父亲。看祖母的样，应该是有所动，只是父亲，不知他又如何想？

明瑜笑而不答，只是看向老太太。

秋月是容妈妈的名字，一怔，忙应了声，带着屋里的人呼啦啦都去了。

“往西万里之遥，有个藩国。那国中有个大富之家，照了祖宗定下的规矩，乐施好善，与人结缘，几代下来，家财万贯，本来日也就这么顺当过下去了。只到了孙辈时，却与那国中的藩王扯上了关系。原来有一回藩王路经此，那大富之家便倾其所能接待了藩王，一时天下富豪之名，人尽皆知…”

明瑜上前，唤了声“爹”便屏住呼立在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