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爷爷呢？”孩突然开问。

我到达荣总时，傅老爷不在病房，师傅却坐在房中，他说他在等我，有话代，傅老爷让护士推去检验去了。

“傅爷爷叫我来看你呢，傅天赐。”我站在傅天赐的床前对那个躺在床上两袖空空的孩说“你的病好了么？”

师傅走后，我乘机到下面餐厅里去吃了一碟炒饭。回到三0五号病房，护士已经把傅老爷送回房中，房里的窗帘拉了下来，变得暗沉沉的，象晚上—般。床多了一架氧气筒，傅老爷闭着睛，静静的躺着，我不敢惊动，便坐在床脚的椅上陪伴着他。另外床上躺的那个病人，也是一位退了役的老将官。据说是脑溢血，已经几天昏迷不醒了，他的家属不停地班来看守，亲友送来许多鲜，摆满了半边房。香混着药味加上病人排的秽气，使得房中的空气愈加混浊。

“看你这付馋相，刚刚才吃过东西，”老太嘴笑“回吃了饭，再削给你吃。”

“傅爷爷什么时候来呢？”孩又问。

“傅天赐那个孩今天特别开心呢，”孙修士站在灵光育幼院的大门，对我笑。

傅老爷

孩睁着一双坑的大，好奇地望着我，嘴闭着，没有声。

“哦——”孩应，他舒了一气，却又闭上嘴，不肯声了。

“过几天他就来看你。”我说。

“完全没有烧了。”孙修士上前用手摸了一下孩的额说。

傅天赐躺在床上，他是一个六七岁大，非常单薄的孩。他的上穿着一件天蓝短袖旧衬衫，因为没有手臂，衬衫的袖空空地垂了下来，大概刚退烧，人还很虚，脸发青，一血气也没有。傅老爷在家里有时跟我谈起傅天赐来，他说那孩先天不足，无论怎么调养，总是嬴弱多病，壮不起来，而且孩的心思又很灵巧，对于病痛，特别，因此更是受苦。

“刚刚吃了一碗麦片，胃很好呢。”旁边一位老太笑着嘴。

障儿童，一共有五个，一个完全没有双，呆坐在一张靠椅上，只剩下半截。有两个大是低能儿，对坐在地板上玩积木，嘴里一直在啊啊的叫着。另外一个年纪比较大，大概有十几步了，可是却一直歪倒到左边又反弹回来，这个动作奇快，不断地来回起伏，脖上象装了一个弹簧一般，他自己显然无法控制这个动作，脸上满着痛苦无助的神情。寝室中有三个老太在看护这些残障儿童。傅老爷告诉过我，育幼院里这些老老太都是义务帮忙的，有的是教友，有的不是，他们的儿女大了，在家中到孤寂。

“老爷的病很险，”师傅开门见山对我说“我早上去问过丁大夫，他说老爷的低血压冒到一百二十五，血压波动很厉害，他这个年纪的人，随时会事。你在这里守住，一步都不要离开了。我问过护士，晚上可以在这里搭铺陪伴病人。你这两夜辛苦些，不要睡觉了，白天我叫小玉他们来换你的班。”

“香不香？”孙修士弯下去问。

孩了，笑了。

师傅又从袋里掏了两千块来给我用。

“唉，那个孩，最是教人挂心，”傅老爷叹“我的一东西，都留了给他和灵光育幼院里那些孩了。”

“我回去会告诉傅老爷听的。”我说。

差不多到傍晚六钟，护士送晚餐来，才把傅老爷唤醒。晚餐是一碗炖红萝卜汤，两片焖烂的脯，还有青(同“豆”)及一小团白饭。傅老爷的手发抖，拿不稳碗筷。我把他抱起来，在他前围上餐巾，端起汤一匙羹一匙羹喂他喝了半碗汤，又用刀把脯割成细条，挟到傅老爷中。只吃了两挟，傅老爷便不要吃了。护士把餐盘收走后，一位年轻的住院医生来，替傅老爷量了脉搏血压，又试了一试旁边的氧气筒，循例问了傅老爷一些状况。邻床的那个昏迷老将官，住院医生只摸了一摸他的脉搏便走了。我过去替傅老爷盖好床单，乘机把早上到灵光育幼院去看傅天赐的情形简单地向傅老爷说了。

“傅天赐还问老爷什么时候去看他呢。”我笑。

我因为心里挂着傅老爷，要赶到石牌荣总去，便向孙修士告了辞，跟傅天赐说了再见。孙修士一直送我到育幼院的大门，我们经过教室时，里面那些孤儿还在唱着那些凄酸圣歌，而且唱得那般努力，那般参差不齐。

“他今天不能来，他要我送苹果来给你吃，你瞧。”我把胶袋里两枚苹果拿来，苹果隔了一夜，更熟了，透着一甜香。我将鲜红的大苹果搁到孩的枕边去，孩奋力移动了一下，侧过，鼻凑近枕边的苹果嗅了一下。

“老爷给我的事情，我上还得替他去办。咱们安乐乡那边又闹得天翻地覆，不可开，我也走不开。要是这边有事，你就上打电话到酒吧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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