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人都是将行李、考篮放在地上，自己解开长袍，听凭搜检；像龚定庵这姿态，番役还是第一次遇见，愣了一下，冷笑说：“你懒得动，我可不客气了。”

原来贡院分三分，搜检以后“龙门”便是号舍，以龙门为界分东西两区，照“千字文”编号，所谓“东龙腮”便是在东面接近龙门之，场场都很方便，可以节省好些脚步与工夫。

“一尺，一丈，就是这话。”

中，里要纵火就纵火，哪有不敢之说。”达五停了一下问“嘉庆元年，乾清那场火是怎么来的？”

龚定庵朗着那年京时所赋的一阕《金缕曲》，到“纵使文章惊海内”不由得动心事，当时落第，不过赋一首词发发牢，今年如果落第，牵连着一意等候捷报的燕红，那就真不知“情怀何似”了。

面喝阻的是乾清门的侍卫良复，此人略通翰墨，最好结名士；龚定庵由于他的预，顺利通关，少不得在谢之余，稍作寒暄。

这段变故，龚定庵并不陌生。那年他是四月间由徽州动京，应顺天乡试，发榜落第，又接到家信，元病殁，正在整理衣装，准备南归时，发生了这场震惊京师的事变，他记得那天是九月十五。

接下来话锋一转，达五大谈太监在中的鬼蜮伎俩，然后自然而然地提到嘉庆十八年的“林清事变”——那是九年前的事，教匪林清，勾结太监突紫禁城，近内廷；在上书房的皇次绵宁，下令关闭乾清门拒贼，用火枪击毙在月华门摇旗指挥的目。外王公大臣得到警报，率领健锐营、火营的官兵，平。回銮途中的仁宗，下诏罪己，并封皇次绵宁为智亲王，即是当今的光皇帝。

“龚大哥是哪一号？”

据达五说，中太监，平时不断偷盗，到得要清时，无以账，往往放一把火，烧个光。嘉庆元年太上皇帝内禅以后，乾清由嗣君主，打算清查原有的古玩文，这就是起火之因。

贡院建于明朝，本是元朝礼的旧址，坐北朝南五开间的门楼，门外是一座木牌坊，分成三路，各有题额，中间是“天开文运”；东面“明经取士”；西面“为国求贤”牌坊之外是围墙，一共开四门，名之为砖门。

说罢，便自动手去解他的衣钮，其实是直拽横拉，动作非常鲁。显然是有意跟他过不去。

“原来如此。”龚定庵叹气说“君消，小人长。”

“‘我又南行矣！笑今年鸾飘凤泊，情怀何似？纵使文章惊海内，纸上苍生而已——’”

“好兆！升腾九霄，今科一定中。请去吧！”良复将手中的一张“贡院坐号便览”看了一下说：“腾字号在‘东龙腮’，好的号。”

“住手！”有人喝：“你怎么可以这样？”

砖门，过牌坊，了名接着便是搜。龚定庵一只手提考篮，一只手提行李，脖上挂着“卷袋”走到番役面前，只说一声：“搜吧！”

“腾字九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