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看安安静静的车，温墨疏笑容渐渐隐去，语气轻柔幽邃：“我不确定让你们这时候离开是否正确，但我和你一样，不希望离忧有事。霍斯都帝国那边，慕格塔公爵下了应该会帮忙照应吧？离得太远，这里什么忙都帮不上…”

“还是这么小气。我不过是一厢情愿罢了，你又不是不知，离忧心里除了你之外，再容不下别人。”已然不见任何憔悴病的面容多了几分光味，温墨疏角微翘，眉睫低垂，侧面看去，与有着相近血缘关系的温墨情倒也有两分相似。

“这江山本不该由我来坐，你比我更适合君临天下，而我持到现在的原因只有一个——我会替你守这片大地半世无忧，作为换，你必须替我护离忧一生幸福。”

“从很久以前开始，我一直犹豫到底该不该和墨峥争抢。他年轻，健康，有雄心壮志，除了不太成熟外可以说是继承皇位的最佳人选，即便后来我摆脱痼疾困扰，仍不到向他那样怀天下，万事以苍生为重。”

轻轻掀起帘帐看向熟睡中的言离忧，温墨疏笑得愈发温柔，亦带着伤：“曾经我以为可以弥补对离忧的伤害，只要付足够就能挽回她的心。及至看她在你边的笑容，我终于明白，原来从一开始我就不是她心里藏的人，就算她一时未发觉，终有一天要醒悟过来，也必然会离我而去。那时候起我不再求这段缘分，我想，与其把她束缚在边却不开心，莫不如远远看着她的笑脸，至少我心里不会有愧疚。”

温墨疏哑笑挥手：“才不会放弃，我还是会远远望着她，什么时候你松懈了，我不就有机会了吗？”

此去别离，不知今生是否还能相见，或许言离忧等不到解救，就这么永远沉睡在异国他乡也未可知。

“你知，为什么我会下定决心争帝位么？”

阵风过。

温墨情，淡淡看了夜凌郗一：“离忧本想与你个别，结果门时又睡了过去。”

温墨情没料到这时候能听到温墨疏吐真心，想要快些启程的焦急被好奇压下，眸中也多了几丝光泽：“那你是为了谁？别告诉我是离忧，她本不希望你被权势束缚。”

温墨疏浅浅一笑：“嗯，就是为了离忧，这世间也只有她值得我改变心意，放弃初衷。”

“你若不到，便是欺君死罪。”

“所以，你放弃了？”温墨情挑眉，一丝玩味。

“哦，那我还是带她在霍斯都定居好了。”

“她是我的。”

短暂谈后是绵绵沉默，待到温墨情想起还要赶路时，温墨疏忽然抓住他手腕。

如此轻松的玩笑话以前从未现在温墨疏和温墨情之间，这一日太多事情例外，并不差这一件。

温墨疏、唐锦意和君无念等人一早就在城门等候送行，远远看见小车缓缓驶来，一向刚的夜凌郗忽然红了眶，咬着嘴伏在君无念肩哭了起来。

“墨情。”车及近，君无念夜凌郗冰凉手指，朝走下车的温墨情笑笑“你说的，我没告诉师父和浅寒他们你要走的事；童叔叔那边钟钺、楚扬已经知会过，也没什么问题；现在就只剩下笑老板…不过也没关系，昨晚沐师兄一直陪着她，把她得烂醉，就算她醒来追到这里，你们也早就离开了。”

预定时辰，赶收拾东西吧，别让皇上和锦他们等着急。”

看温墨疏似是有话要说，君无念代几句后就把众人带走，只留温墨疏和温墨情在车附近。

四月二十四，她和温墨情即将踏上去往霍斯都帝国的旅途。

能叹的，仅一句造化人。

“多大的事儿，又不是再见不到了。”夜凌郗颜笑，抬手捶在温墨情手臂上，瞪圆灵灵的睛“呐，昨晚我和风月说过的话你记牢了，胆敢欺负离忧，回来后我们一定要你好看！”

“好你的朝廷，别让我半路跑回来，这就算帮了大忙。”温墨情一副不苟言笑的样，气却轻松得很“前朝最好的文臣武将你都有了，后还有淑仪皇后掌控，你这皇帝可算是最安逸一位。也好在万事俱备，否则离忧一定不会这么痛快答应离开。”

动了动眉梢，温墨情平静如故：“我本以为你是为苍生社稷，如今看来，似乎另有隐情。”

“他哪里舍得欺负？只有为离忧欺负别人的可能。”难得地，温墨疏开起玩笑，柔柔目光带着几分眷恋，又有几分语还休。

温墨疏想要苦笑，却又觉得自己实在没什么该抱怨的地方，叹气，视线凝聚在车上便不忍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