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离忧很想留在定远王府照顾温墨鸿和碧箫，沐酒歌趁她蛊毒发作沉睡时一起带回了君楼，而后在谪仙山被童如初责怨一番。

再现时，像是一夕间苍老数岁。

“言姑娘！”

碧笙像是风狼里被拍碎的孤舟，任由沐酒歌如何搀扶都站不直，心涌的血将衣衫染红，刺目之如艳丽四散洇开，显然对自己下了十分狠的手，直奔死地置之。

“怎么不早带她回来？”

“好像什么都瞒不过童叔叔，尤其是战事上的情况。”除了苦笑外，沐酒歌不知还能作何反应。

碧笙仍抱着膝盖蜷缩成一团，木然脸回应着沐酒歌，一声沙哑低笑虚弱无力。

碧笙还是死了，因为她。

看言离忧摇摇晃晃昏倒，沐酒歌却腾不手去搀扶，是几乎被遗忘的温墨鸿转动椅及时托住言离忧，没有让她浸染地上那殷红血迹。

这样的结果，言离忧无论如何也预料不到，她只能呆呆站着，不知该用何表情来面对沐酒歌——碧笙的死，某意义上说，依旧与她有千丝万缕的关联。

童如初摇摇：“不是一家人不一家门，这两个孩都不叫人省心。对了，君楼那边可有人方便照顾她？我这里钧白还在，尽可能不让他们见面为好。”

她无心，又能如何？

“傻丫…何必如此…”沐酒歌抱着再不会说笑嬉闹的柔躯，语气里藏着说不的剧痛。

过去的年岁里，多少苦痛坎坷都不曾让言离忧放弃生活。纵使她恨碧笙害了太多人，却从没有动过让碧笙去死的念，可结局呢？

似是一切都了然于心的童如初并未追问，垂下眉，轻轻将膝上薄毯盖好。

童如初望着对面涌动山岚些许神，半晌才淡淡一声叹息：“罢了，都是些任的家伙，真难伺候。小情那边怎么样？可有消息？”

言离忧心一震，下床榻冲过去，探脉之后，面寂然。

“北陲有夜将军镇守，又有狐丘国兵助力，青岳国得不到便宜必然不会继续攻。但若敌人放弃北陲，将所有兵力都调往宛峡聚集，大概决战不会拖到年后。”

提起温墨情，沐酒歌的回答显然没有之前那么脆利落，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上来一句完整话。

“碧笙？”沐酒歌觉察优异，倒气快步走到碧笙面前，抓住碧笙的手腕用力将她整个人带起。

比起其他死去的人，碧笙走得最安静。

“不是我千里、顺风耳，而是在这个理由之外，还有什么能阻拦小情回定远郡与言姑娘团聚？”唐如初轻蹙眉，未到天命之年的面庞上浮现几许沧桑“酒歌，这件事，要么你隐瞒言姑娘到底，哪怕被她责怪也不能动摇；要么，你就尽快告诉她——我很担心，她的时间也许不多了。”

离忧轻轻扶起沐酒歌“倘若换成别人，我定然不会轻易饶恕，毕竟由此引发的结果太过沉重。然而碧笙是碧箫的妹妹，是墨情自幼一起长大的同门师妹，就算是为了他们，我也不可能太过为难，至于如何置，还是给君楼好了。”

沐酒歌并不意外言离忧的决定，激笑容一闪而过，立刻板起脸回望向碧笙：“碧笙，言姑娘宽宏大量放你一条生路，但你必须为自己之前所作所为负责。明日一早你就随我回君楼，该如何弥补你的罪责，师父自会给答案。”

碧笙葬在玉穹山上，与四十六位君楼故去的弟一起，永世长眠。

“楼中没有女眷，昨晚就把言姑娘送到山下去了——童叔叔你先别瞪我，听我说完。”沐酒歌鼻，神情略有些尴尬“言姑娘的事我告诉阿月了，阿月特地从云淮赶来照顾她，所以我把她们两个安排在山下。呐，您也知，阿月到现在还是不肯踏君楼半步，能让她同意来玉穹山就不错了。”

秋逝并没有说什么，没有责骂沐酒歌将已经被逐师门的碧笙带回来，亦没有提起恢复碧笙君楼弟份等事，只是在沐酒歌将碧笙灵柩送回君楼那晚整夜未眠。

的血顺着沐酒歌衣衫落下，碧笙甚至来不及说上三言两语便沉沉闭，咙中一声毫无意义的呜咽，成了她留给这世间最后一声响。

一声金属磕响，锋利匕首落在地面，刃上一片猩红。

屋外风雪依旧，冷彻心肺。

“倔脾气不输墨情，哪里带得回来？”沐酒歌一味苦笑，对童如初连连叹息表示无可奈何“她和墨情都铁了心要等战事结束再去寻找能解开蛊毒的人，谁也劝不动。若是能劝，早在回到定远郡之前我就劝了，何必等童叔叔你开？”

背着所有人视线，碧笙给了自己狠狠一刀，脆决绝地斩断心脉，不留半后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