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年夜前一晚，言离忧安静沉睡。

“相当严重，所以我一直没敢告诉墨情。”沐酒歌不无担忧望着言离忧房门，有意无意压低声音“墨情之前与赫连姑娘碰过面，大概情况很糟，回来后就没看他脸好过。现在我也很矛盾，墨情有事耽搁不能回来这件事，都不知是喜是忧了。”

刹那慌，一夜行装的行凶者倒凉气。

一只是当初在里温墨情托唐锦意送给她的，另外两只是碧箫亲手的。言离忧睡不惯木枕的病，碧箫在大婚前才知，特地了半个月的时间亲手绣了两个枕面好，一个枕面是鸳鸯戏图，另一个枕面是碧月金兰。

许多东西无声改变，原本熟稔的，如今陌生，原本亲近的，如今远在天边。

言离忧有三只枕。

言离忧抬，神复杂：“自从碧笙事后，你变了好多。”

言离忧从毫无意义的睡中醒来后，的第一件事是去查看碧笙情况。可惜的是，碧笙与前一日、两日并无不同，像个瓷娃娃般安静睡着，光洁白皙的肤显示青光泽，却没有显应有活力。

夫妻之情，妹之情，这是言离忧与碧箫最珍贵的东西。

笙事后，碧箫基本没有再询问过战事，对状况并不了解，听得沐酒歌不清不楚的回答愈发迷茫，索不再追问。

最近几天言离忧总觉得闷，所以夜里都要半掩窗留一宽宽隙，皎洁月光就从这隙铺满地，如一片银渠，明亮耀。

绣着碧月金兰那只枕被抓皱，致绣工扭曲变形。因着面巾掩盖，夜半偷袭的人是否有笑很难看，然而那双闪着恨意光芒的眸却暴了行凶者此时痛快心情。

那影走过月光，打碎静止唯的景致，贴床榻前，盯着言离忧轻闭眉目看了许久。

时过后，寂静无边。

“你说的，没有半差错，可她一反应都没有。”碧箫了微红圈，颜笑“罢了，也许这就是天意吧。碧笙了太多错事，老天要惩罚她，我们又能怎样抗拒？她还能活着，我就已经很满足了。”

蓦地，有力手掌将压枕的手抓住，在纤细皓腕上留下红印，竟是言离忧在反抗！

“离忧的蛊毒已经这么严重了？”碧箫凉气倒不已。

不知是不是隆冬里无边雪容易让人心冷，总之那几天，王府内每一个人都忽地变得沉默寡言。

“睡着的时间果然越来越长了。”沐酒歌慨一声，眉宇间忧重“上次昏睡接近十个时辰，就快到一整天，也不知下次、下下次还要睡上多久。有时候我都忍不住害怕，怕言姑娘就这么一睡不醒，再也没机会与墨情团聚。”

“药都有仔细敷用吗？”言离忧似是有些失望。

虚掩的窗外一声幽幽叹息，半是失望，半是悲悯，沉沉声音带着几许苍凉。

第二日一早醒来，碧箫等人不见言离忧现，探看之下才发现不知何时言离忧又陷昏睡，直至晌午仍然未醒。

一黑影忽然现在言离忧房门前，警惕左右四顾，见周围无人才轻手轻脚从外面拨开门闩，转迅速潜屋内。

言离忧毫无察觉依旧沉睡。

对于这件事，碧箫没有说太多看法，一个人在言离忧榻边照顾直至夜；沐酒歌百无聊赖，接替碧箫负责夜里照应，结果次日清晨碧箫去看时，沐酒歌坐在言离忧房间外明间睡得正香。

缓缓伸的手臂纤长定，一只手抓过枕飞快贴在言离忧面前，另一只手用力压下，伸开的掌心狠狠地将枕住，彻底堵死言离忧鼻，竟是想让言离忧窒息而死。

碧箫微愣，旋即笑得更苦：“我也知自己变了。以前想要的太多太，现在…现在已经无所谓，大家都还活着，没有比这更重要的事情。”

碧箫一连劳累数日本没力熬夜照顾，沐酒歌心情不好，与肖伯搬着小凳围在炉边痛饮三坛，西月未起就已经打着鼾声沉沉睡去。所以那一晚，言离忧前没有任何人。

倘若言离忧的蛊毒已经到危险地步，这一刻不见，下次是否还能再见就难说了；若是见面，又怕温墨情发现她的状况心伤难受，夹在情与大义之间难以取舍。

“太累了啊！”之后沐酒歌不无羞愧那一声抱怨，似是尽了每个人的心声。

“果然是你。事到如今你仍执迷不悟，还要继续错下去吗？放手吧，碧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