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清那是怎样一觉，总之很奇妙，难以言喻——当言离忧抱过孩的刹那，心忽地平静下来，片刻前的惊惶苦痛都消弭不见。虽然还牵挂着碧箫生死，言离忧仍无法说服自己不将最温柔的贴给予怀中幼小生命，看着那张粉小脸，便觉得自己手中如此沉重，如此珍贵。

王员外神一缓，饱经风霜的面庞上总算有了一丝喜：“沐大侠、言姑娘先听我说，好消息啊！昨晚我派下山崖的人找到了两位姑娘，她们都受了伤，但命无碍，如今正在后院房中医治。大难不死，这是天意，是天意啊！”这消息无异于惊雷，又似久旱之雨，一刹带给言离忧无尽惊诧喜悦。

本来还有许多话想说，可是才说一半，言离忧的心又开始发酸。

活着，真好。

孩的哭声神奇地止住悲伤气氛，沐酒歌松了气，看着小手不停抓着空气的婴儿涌上三分惆怅：“刚世几天就要离开爹娘，如果不能找到合适的人代养，这孩在无念手中肯定会很悲惨——对了，言姑娘不想问这孩来历么？”

“果然了，等下到王员外家我先给孩换下布。你们两个大男人也真够心的，孩泡在的襁褓里能不哭么？就算你们给他喝天仙玉也还是会难受啊！还有，抱孩要脚低，不能平放着抱在怀里，像刚才那样抱会让他不舒服的。”

“除了四皇，还有谁的孩能得君老板这样贴保护？”言离忧垂下眉，声音轻而清淡“也不知锦怎么样了，为母亲不得不将刚世的孩给别人带走，那心情一定很痛苦。好在锦是个的人，捱过苦难后定会有幸福日等着她。”

碧箫的幸福日什么时候才能成真？这半生的辛苦，半生的付，最后却要终结在孤零零的山崖上吗？那样温柔善良的人，最不该有这凄凉结局啊！

“是我没看好九儿，要不是为了找九儿，碧箫姑娘和碧笙姑娘也不会事…我这是的什么孽啊！老天爷啊，你让我死吧，把九儿还回来，还回来啊！”言离忧没有太多劝，下了车后给王夫人一个轻轻拥抱，又向王员外鞠躬：“发生这事不是员外和夫人的错，请二位不要自责。九儿的下落已经查明，我会尽快把她带回来，以后希望员外和夫人能够继续待她如从前，二位的恩情，九儿从不曾忘却。至于碧箫和碧笙，如果有什么我能帮忙的…”

车厢里，气氛荒唐复杂。

颇有些失魂落魄模样的君无念这才闷闷应了一声，盯着言离忧将婴儿抱去，小心谨慎的表情充满不舍，似是这一放手，孩就不会再回到他怀中。

“无念。”沐酒歌望了言离忧一，而后轻君无念“男人天生不适合带孩，你就别勉为其难了，还是给言姑娘看看吧。”

随王员外来迎接几人的还有王夫人。比起勉持的夫君，王夫人显然要弱许多，见到言离忧的瞬息泪绝了堤似的，一在王员外怀里，一声声啜泣悲哀绝。

君无念像是没听见一般，动也不动。

着额常常一声叹息，沐酒歌轻拍言离忧肩：“总之，大丫和小丫还有一线生机，言姑娘别自己吓自己，我们正要往王员外府上去一趟看看情况，言姑娘若是不放心可以跟我们一起。到了王员外那里还得尽快找个娘来，不然小家伙要饿坏了，这一路上最辛苦的是他啊！”言离忧勉安定心神，匆匆抹去角并未溢的泪，气向君无念伸手：“孩给我抱抱，我看看是不是了。”

世纷，人的心，也跟着了。

言离忧抱住孩温柔哄着，孩的啼哭声渐渐减小，过了一会儿，车厢内恢复安静。

言离忧自然为碧箫坠崖的不幸消息痛苦万分；君无念也不知是受了什么刺激，所有力都投注在那小婴儿上，专注目光旁若无人；沐酒歌显然是最正常的一个，明明想要循序渐慢慢把不幸消息透给言离忧，谁知君无念一句话就破坏了他费心编织的所有语言，闹得沐酒歌哭也不是、笑也不是，尴尬表情里太多无可奈何。

“可是沐大侠？”改行向王员外宅邸的车停下车，一声疲惫询问后，王员外迅速苍老的面庞现在车门外。

那一刻，她对碧笙的厌烦神奇般消失无踪，脑海里只反反复复回着四个字，一遍遍，难以停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