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公公毕竟不是司药库主，品级地位又远低于唐寿忠和方田，见御医馆内意见不统一也只能选择暂时退步，怏怏几许不痛不快的抱怨后跟在常敬后离开。唐寿忠被方田当众驳了一番，面上虽要维持和气，心里终归觉得不舒坦，也借要查医书负气躲书室中，其他人各自散去，只留下言离忧和言又止的周医官。

见方田开为言离忧开脱，唐寿忠面微微一僵，而后故作公正：“这件事已经超我御医馆辖范围，理当上报给皇上，不过方判说的也有理，事关重大，总要调查细致有了确切证据才能教人心服服。”视线假装不经意扫过许公公，收到许公公示意后唐寿忠扬了扬手：“姜判负责记录簿及药方保，不便涉此中，所以调查一事只能辛苦方判了。司药库那边也劳烦常大人和两位公公担待些，等有了结果，唐某人会立刻给司药库一个代。”

言离忧信自己没错，也并没有认定就是姜判从中手脚，可司药库的人偏要牵附会曲解她的意思，这边药方错的问题还没查清楚，上又把栽赃嫁祸、依仗份地位欺压上级的帽扣在言离忧上，显然是想把事情闹大。言离忧想不自己究竟哪里得罪过司药库，带着微微期待朝周医官望去，却只见周医官匆忙扭，连与她对视都不肯。

御医馆下设又分御医房和医房，御医房专为皇帝诊病开药，十一位御医个个医术湛，作为御医房判的方田更是个中翘楚，地位力度自然于其他人，连唐寿忠也要敬他三分。

言离忧不知在这本是为治病救人而建筑的地方是否还有清明存在，带着心灰意冷与满腔委屈茫然迈步，又在恍惚之中撞谁的怀里。

言离忧拳冷笑，眸光淡淡泛寒：“多谢周医官好意，只可惜我天生有怪病，这脊梁骨得弯不下半分，更不会把黑画成白、把是说成非。既然周医官有许多顾虑，以后也不必麻烦您照顾了，生死有命，我倒要试试直脊梁骨能走多远——这病，恐怕到死也治不好了。”

“没关系，不是你的错，我相信你。”

新医馆便开错药方，这事追究起来可大可小，看唐寿忠与常敬态度肯定是要往大了闹。言离忧知对方手中着伪造的证据，自己没有任何胜算，索也不再争辩，只等他们提置办法，而就在这时，另有旁人开了。

便是有所关系的人也要躲着她，不愿沾染半牵连吗？果然是人心凉薄，利益至上。

“我看过言医官写药方，用药剂量都很得当，应该不会犯这离谱错误；再说那记录簿和药方就放在医馆书室内，谁都有机会接手脚，言医官笔迹幼稚又是极易模仿的，仅凭这些断定言医官下方有误实有不妥，依下官愚见，还是该细查查再说。”

清清淡淡没什么特别意味的一句话，此时听来意义非凡，言离忧略带惊讶扭望去，竟是御医馆另一位判方田在为她说话。

言离忧抬，澄明目光一片清冷：“为防错，我写的许多方都让周医官审查过，可是刚才周医官并没有为我说半句公话。”

“你也知，我和世只是…”周医官为难神，声音低下许多“世托我照顾你，我一直尽量到，但这件事牵涉太广，我一个医房的九品医官能些什么？唐馆使和那许公公摆明是要整你，纵是我为你辩护，那些说辞他们又怎会当回事？言姑娘，算是我求你，别再以卵击石了，你在这里得罪过谁、与谁结怨自己应该很清楚，受些冤枉排挤在所难免，能忍就忍一忍吧，总好过得罪更多人，吃更多苦。”

周医官被言离忧一番话说得哑无言、满面通红，掌心额一层蒙蒙汗，下意识摸了摸后背，仿佛觉支撑着自己那跟骨已经不在。言离忧收起角冷笑，漠然转，也不回走御医馆。

因为相信才会依赖，因为担心药方会错才特地拿给自认为可信之人看，没想到一切都是无用功，到来，所信之人居然连为她证明清白都不敢，反而是个素无往来的陌生人在支撑公正。

个黄丫栽赃污蔑。唉，到底是份背景用，走到哪里都不怕惹事呢！”同为司药库掌药的范公公尖着嗓怪声怪气。

温柔沉稳的嗓音比风更，哪怕轻得不容第三人听见，还是清晰无比地萦绕在言离忧耳中，被炎凉世态冰封的心一刹解冻。

“时辰不早了，言医官早些回吧，只要问心无愧，这事总会有个公断。”周医官借收拾东西的动作掩饰尴尬，勉挤的笑容生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