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么呢？某样东西，某情，还是某个人？

烛灯已经耗尽熄灭，屋中一片漆黑，言离忧无声无息穿好鞋，慢慢摸索到虚掩的门边，小心控制着开门力。房门无声拉开，没有灯的明间借着宽大门窗透来淡淡月，言离忧屏住呼仔细打量着，不过半盏茶的时间，果然又一声闷哼不远不近传来。

不是下人更不可能是皇护卫，除此之外还有什么人会在铅华内手？言离忧倒凉气，犹豫再三还是决定暗中观察一番再说。

夜风袭凉，单薄衣衫挡不住阵阵冰冷，明知这举动颇为冒险，言离忧还是故作镇定地靠前几步，低声：“别藏了，来！”

在御医馆逗留大半日，到铅华前又与温墨情闲聊消磨许多时间，一来二去竟错过了晚膳，言离忧看到一桌饭菜时才发觉自己已是饥辘辘。锦贵人平易近人，言离忧与她相识时间虽短却不见外，两人就坐在阁小桌上说说笑笑慢腾腾地吃着，一顿饭吃了足有小半个时辰，而锦贵人仍似没有聊够一般，陪言离忧用过膳也没有离开的意思。

屋了，枕也舒服了，言离忧懒得连衣衫都不愿脱，烛灯未熄便和衣而卧，嘴角噙着幸福浅笑缓缓梦。

言离忧怀揣低落情绪回到西偏殿，意外发现锦贵人正在明间看书等她，见她回来便笑着迎上前，又吩咐侍女去些饭菜。

言离忧并不厌恶锦贵人，但奔波一天终是有些疲倦，聊着聊着便开始哈欠连天。锦贵人见她着实是累了，吩咐侍女取来火盆与一只丝绣枕，亲手将枕到言离忧怀里，微带揶揄轻笑：“有人心疼你，说见你在房中总抱着胳膊似是有些冷，让我晚上给你添个火盆；还有这枕，也是那人要求的，他说你枕不惯的木枕容易失眠。”

血，有人受伤了。

就在言离忧犹豫要不要去探看时，东偏殿阁忽然亮起灯光，那两黑影同时止住动作悄然没黑暗中，待到侍奉锦贵人的侍女到外面查看，剩下的就只有月，寒风，以及满地树枝投影。那侍女见外面没人，打了个哈欠迷迷糊糊走回殿中，许是安安心心继续睡觉去了，可目睹所有过程的言离忧没法安心，一双仍死死盯住人影消失的方向，脑海中思索飞转。

那两个人同时停手说明他们不想被人发现，也没有伤害侍女的意思，换句话说他们来这里的目的很可能仅仅是监视而已，手伤人的可能不大，而监视的对象九成可能是自己。言离忧不愿铅华因自己闹什么事，在东偏殿熄灯重归黑暗后，她便转燃烛灯执在手中，推门走到殿外。

短暂无声后，角落常青木丛几声窸窣轻响，一黑影嗖地窜，跃过墙消失不见。

路过的浮云遮住月光清辉，本就不明朗的光线愈发黯淡，黑暗中响起一声低咳，而后有人苦笑。

近乎圆满完的梦境被一声闷响打碎，言离忧猛然睁开，心脏剧烈动。有前一夜的怀疑在，言离忧本不能沉睡，只消微小声响就能让她从浅眠中立即醒来，是而她十分确定，刚才的的确确有什么东西撞在窗上，而非她梦中幻想。

梦里没有铺天盖地的谋算计，没有那么多复杂的勾心斗角，她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女医官，而温墨疏是得皇上信任的王爷，有着健康红的面，会笑着低，会拂过她半绾青丝，在她眉心轻吻。

确定屋外有人后，言离忧迅速摸煌承剑握在手中，轻手轻脚贴到明间门边，濡窗纸抠一个小向外望去。

低看着怀里柔轻飘的枕，言离忧愣住，渐渐脸颊泛红，谢过锦贵人并送别后把自己关在房内，抱着枕兀自偷笑——这事，也只有贴心细的温墨疏会想到。

只走了一个，另一个人呢？言离忧袖中藏着煌承剑，一步步小心靠近东偏殿更角落，上虽冷，额却沁促细密汗珠，尤其是鼻间嗅到一淡淡血腥味时，更是发。

与他相识是件很开心的事，她不想就此断绝关系，悲哀到从今往后只萍陌路人。

“言姑娘吗？别害怕，我不是坏人，是奉命温少主之命暗中保护言姑娘的。”

那两影过招迅疾，可见功夫都不弱，不过其中一人明显于劣势，言离忧离得远看不清那人是否有伤，只从他越来越慢的动作却可推测，那人大概已经力不从心了。

可是，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净寂寥的铅华小院空无一人，月如雾温柔笼罩，平添几分神秘朦胧；而在东偏殿墙角，两纠缠在一起的人影更加神秘，只见得四拳凌空飞舞，却不闻半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