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出自已单薄无助的影子。泪一滴一滴地从眼眶中直接落进水中,泛起微微的波澜。
她恍如站在水中央,如落了单的鱼儿。
她突然想,曾经的自已也是一朵净莲,根虽埋在污泥,开出的花儿却不曾带着污浊。行至今日,究竟是被世事所玷污,还是被自已的良知篡改了命运?
她没有答案,因为,她此时大脑中所有储存的仅仅是兰锦昨夜的一句话:容蝶,一直以来,你的存在是本王切骨的疼痛,看到你,本王无法抛却过去,但本王还是容忍你一直在本王的眼前,因为,你是恩人!可从现在开始,至死,本王也不想你出现在本王的面前!
昨夜,她跪下,请求他别抛下她,既使为奴为婢她也是心甘情愿,可换来的是他离去的背影,兰锦对她的话从来都不多,甚至没有指责!
她被留在了南疆,不,不是留,而是他将她扔在了南疆!
她蹲下身,任地上的一摊雨水浸湿了她的裙裾,她的双手紧紧环胸,因为那里深处传来的疼,象带着一把利锯剐割着她的血肉,更象是有无处的心魔叫嚣着伸出利爪疯狂肆虐地心脏!
泓睿六年,初夏,暖风阵阵,西凌的御花园中,百花齐放。一群年轻貌美的在花丛中流连欢笑着,成了御花园的几十年来未曾见过的一景。
自新帝兰亭登基后,西凌的后宫就陷于一片的沉寂。除了帝后的寝宫承义殿有宫人忙碌的身影外,其它的宫殿只余一些守夜看殿的宫人。
相较于先帝兰御谡在位时,后宫还有兰御谡从静王府随行入宫,虽人数不多,但也有十几个,加上各个宫殿的宫女太监,后宫也不算冷清。
但今日不同,在西凌内战结束后第二年,帝王突然下召,开始筹办选秀。
这一消息仅在一夜之间就传遍了京城每一个角落,虽然感到很意外,为了皇后,帝王不肯纳妃,在这之前连叶胜广抛来的橄榄枝不接,宁愿打一场在当时局势而言并没有胜算的内战,引起朝臣的不满。
而现在,朝堂之上,也没有人再上奏提出让帝王纳妃,无论是以国家社稷为理由,还是因为为了皇家子嗣为由,随着沈皇后双生子的健康落地,所有的一切已迎刃而解。
可就在这时,帝王亲自下召,命礼部从江南挑选百名适龄女儿,以及各地的朝庭命官府里若有适龄女儿愿嫁进京城之中的,也可以送至京城参于选秀!
这样的意外惊喜显然这些朝臣是不会放弃,瞬时,京城里的各个绣庄里上好的云锦很快就被人挑了个精光,要说赚得盆满钵满的,就是沈千染了,因为在兰亭下召前,她已在各地调集一批上好的云锦,并让绣娘做好款式,专等着客人上门求货!
这场选秀从地方初选开始,到层层把关,至京中时,已是隔年的春季。
文绣今日起了个大早,便领了两个随身的侍婢进宫。皇宫她已经熟透了,宫门口的那些侍卫也不盘察,见是文家小姐的轿子,就直接放行。
文绣今日穿着一件天蓝色的薄纱长裙,因为是初夏,天气不算太热,所以,裙裾用最薄的轻纱层层叠叠了六层,既透气,又不透明。裙摆上了用银线绣上繁复的牡丹,暖风吹过,飘逸如仙。
身后的两个小丫环一个拎着一个大红的绣包,一个提着一壶的解渴的酸梅汤跟随着。
三人走到御花园的百花圃时,文绣看到一群的秀女穿得花枝招展,正在花丛中扑蝶戏耍,她忙躲到一棵半人高的桔树背后,一双乌黑圆滚的大眼象打了鸡血般兴奋地瞪着那些美丽的少女。
“大妞,这回叔叔赚翻了,全是神仙姐姐呀,不行不行,我眼花,挑不了了,你们帮我瞧瞧!”西凌上下除了帝后及文成耀和卫扬知道这场选秀是给军中的将士,尤其是这次内战有功将士选妻,其它人几乎是被蒙在鼓里。
但文绣却是少数局外的知情人之一。
这得归功于,她又不小心听到他叔叔壁角的原因。
不过,这可不能怪她,昨夜她原本在花园中假山里睡得好好的,是他的叔叔半夜与一个姨娘**,叔叔说露了嘴,给她听到了这消息。
这不,她马上自告奋勇,提出先进宫给他叔叔物色好的,别给卫扬占了便宜。
大妞看到花丛中有一个秀女一身天蓝色的蝶袖装,梳了个双环的少女髻,这身打扮如今是西凌最流行的,跟自家小姐一样,走粉嫩可爱的路线,可怎么看,自小家姐都无法和这少女相比。
那秀女迎风跑动时,那繁复的裙裾衬得腰身更加的纤细,而那双环对衬的双髻更衬得那少女的下巴更秀气。
而自家小姐,那腰儿几乎和裙摆一样的宽,圆圆的下巴被那双环髻一衬托,显得脸更大更胖了。
可真要细细的看,明明是自家小姐的五官更精细耐看,而皮肤更是天然的白里透红,根本不需要上任何的胭脂水粉。除了胖些,她家的小姐哪一点会输眼前的少女呢?
文绣见大妞愣愣地盯着一个蓝衣秀女发呆,很高兴地朝着大妞竖起大拇指,夸奖道“我看行,叔叔就喜欢嫩的,这姐姐看上去很好吃!”
二妞撇着嘴巴不满“不好,学着小姐的打扮,哼,还是小姐穿蓝色的好看,她看上去显老了!”
大妞无语地睨了一眼二妞“小姐才十三岁,这些秀女都是及笄了,自然小姐年轻。”
文绣一听到及笄二字,就开始头大了,过一个月,她也要及笄了,还是皇后娘娘准备亲自为她举行及笄的仪式。
可她不明白,别家姑娘都是十五才及笄,可她明明才十三岁。
大妞二妞又开始了一天的斗嘴活,这群秀女哪个漂亮,哪个更有风情,你一句,我一句的争个不停,最后争执到,再漂亮,要是挑一个象兰悦仪那样狐狸精,也是白搭。
一提起兰悦仪,文绣心里就有气,好不容易赶跑一个容蝶,又来一个兰悦仪。
她从洪齐的嘴里探出,原来兰悦仪以前还是八公主,后来不知怎么回事,突然毁了容,又被先帝赶出皇宫。
是兰锦同情她,将她送到莫太医的府里救治,但最终为兰悦仪根治的却是皇后娘娘。
原本,她和兰悦仪也是井水不犯河水,但三天前,她的初潮刚结束,兰锦以她已成年为由,将她送回了臣相府后,她在瑞王府里的寝房就被兰悦仪给霸占了。
那个房间是她用心布置的,里面的一饰一物都是她最喜欢的,凭什么要给兰悦仪占便宜?
她知情后,怒气冲冲地来瑞王府来找兰悦仪论理,可兰悦仪一句话就把她顶回去:本公主姓兰,文小姐,请问您贵姓?
最后,二人找兰锦论理,兰锦一笑,告诉她,他会给她另备寝房,让她回相府好好等着!
好吧,她输了!东西她不要了,她临走前,狠狠地踢了瑞王府的大门一脚,气呼呼地嚷“兰锦哥哥,要是绣绣再踏进这府里半步,绣绣就跟你的姓!”
文绣灰头土脸地离开了瑞王府,自然不知道在府里,兄妹两正目送着她离去。
兰悦仪经历了这么多的磨难,早已一夕之间成长,笑道“王兄,怕是将来嫂嫂要把这抢地盘地仇记恨悦仪一辈子了!”
“她不会,绣绣只会把仇记到皇兄身上!”她既是已成长成少女,那他提前二年办了她的及笄仪式,同时开始筹办与她的婚礼,他不想再等了,他今年已是二十七!
想前几日前那晚,她初潮来临,小姑娘吓得连滚带爬地冲进他的寝房,哭着问他“兰锦哥哥,绣绣没有洞房为什么也会流血?是不是绣绣要死了?”
兰锦那一阵竟是恍惚,看着哭成一团抱着自已说舍不得死,舍不得兰锦哥哥的小文绣,竟心生一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之感!这几年,文绣几乎是他的身边长大,他什么都可以亲自教导她,唯有少女的初潮,他不知道如何开口告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