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方火烧得很猛,她听得并不真切。
她张开口,本想大叫一声,或许兰亭能够听到她的声音,可就在张口的那一瞬间,就被浓烟呛住了。她当时被呛得连眼睛都睁不开,缓了许久才回过劲来。
她想竖耳听时,已经听不到了,她只好到处乱窜地寻找,后来,她终于看到兰亭站在高高的房檐之上,她刚想扬手并试图呼唤,却猛地一头栽进了那个枯井。
当时,她又疲又累,摔下去时,就昏了过去,等她醒来时,天色已黑!她拼命地喊着,周围却安静地如同鬼狱!
“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让你受了这么多的苦!”兰亭心痛如狂,他开始吻着她不安颤抖的羽睫,吻着她颤动的唇角,吞下她微薄柔软的呼吸,他一遍遍地暗责自已,是他不够冷静,是他情恸智损,他几乎把整个扬州城掀了过来,唯独漏了伤兵营!
“我上不去,只好不停地挖着壁上的泥土把地垫高了,才爬出来。”她咽了咽口水,诉尽衷肠,此时方觉得饥肠辘辘“我要吃东西,兰亭,我可以吃下一头牛了!”
膳食送上来时,沈千染的十指伤肿,兰亭一口一口地喂着她吃,两人眸光含笑,嘴角含情…
叶卿铃目瞪口呆地站在一旁,那女子一身褴褛,她那倾国无双脸被他捧在掌心之上…她脑中空白一片,唯觉得,她的到来是如此可笑,如此地莫名其妙,如此地多余——
郝公公安排好一切后,命所有的太监撤下,不打扰帝王温存,最后缓至叶卿铃的声边,尖细的嗓音里带着毫不隐藏的刻薄“怎么,这位‘西凌皇后’,你还想呆在这?”
叶卿铃木然地看了郝公公一眼,她甚至不知道自已是怎么走出来,她好象还有好多好多的话没说。
她原本想告诉他,如果他肯联姻,那她就会放沈千染一码,至少让她以好的声名被厚葬!
如果他不肯,那明天,她的人会把关于沈千染的事以传单的方式散布在江南的各个重镇。有关沈千染如何逼死府里的丫环奶娘,害申姨娘被剥皮,害庶妹发疯最后发落永恩寺为尼,囚禁并趋赶祖母,逼离帝王生母离京。
西凌有这样的恶后,如何不遭天谴?
不行,她得马上离开这里,如果让西凌的帝王察觉到她接下来的一步行动,她会死无葬身之地。
在今天信鸽被放出前,她一定要安全回到自已的帐营!
可惜,天不遂人愿,当脖子间触上了冰冷时,她的神智略才完全清醒,侧首一看,激凌凌地打了个冷战,原来一把利剑已架上了她的脖子。
“大胆,竟敢拿剑架在本将军的…”话未说完,伴着一声“啪”脸上火辣辣一疼,喉中瞬时腥甜盈溢。
“清醒了点了么?”卫扬笑得猖狂,眸光却如蛇信“叶广胜在老子面前都不敢自称本将军,你一个娘们竟敢在这里张狂!”
“你是谁?”叶卿铃抚着脸,感到一阵**辣地疼痛!
卫扬微微动了一下剑锋,瞬时,在叶卿铃细白的脖子拉出了一条血痕,他眯了眯眼,慢条厮理道“本将军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卫扬!”
“两军交战,不斩来使!”叶卿铃眸光落在银白的剑身上,腰身挺得笔直。
“来使?千里给皇上来暖床的吧?你以为你是天仙,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已什么德性,冒允我家二小姐!”不知道从何方突然冲出一个女子,身手极快,一把掌过后,又是手一扬,干脆利落地狠狠地连煽两巴掌,神情溢满鄙夷。
“打得好,这臭娘们就是欠揍!”在叶卿铃盛怒的眸光下,卫扬耸了耸肩,收剑入鞘,嗤笑“两国?看来你这臭娘们还没清醒过来!淮南军允其量不过是一群污合之众!”
叶卿铃被连煽几掌,气得全身发颤,指着水月和卫扬恶狠狠地咒着“不管你们是谁,别落到我叶卿铃的手中!”但她的样子远比她的声音狼狈。发髻已被打残,一边脸五指横布高高肿起,嘴角处被水月刻意用指尖扫过,红唇破损,口腔内有鲜红的血沿着嘴角一直挂到胸口。
这场战争她绝不会输,看吧,只要过了今天,整个江南的百姓将会对西凌的皇后避如蛇蝎,如果西凌的皇帝还不废后,那他将失去民心,失去军心!
看吧,这场战争,她一定会笑到最后,到了那一天,她一定会将眼前的两人五马分尸!
卫扬不再理会他,伸出一只手飞快地点了她的穴位,下令身边的侍卫“把她绑了,关到笼子里!”
第四日,清晨!
兰亭听到暗卫的密音醒来时,轻轻地将从沈千染的脖子下抽出手,经过一天一夜的睡觉,此时的她脸色红润了许多。
兰亭低下俊颜,乌黑沉笃的眸子清清闪光,轻轻落下一个吻,方悄悄地下了床榻,披着衣袍离开寝房!
卫扬急奏,昨日扬州城出现大量的传单,污蔑当今皇后,当时帝后正在休寝,卫扬吩咐众人不必打扰,只下令派人捉拿趁机煽动作乱的领头人!
可今晨,扬州城的百姓披麻带孝,将所有死难者的尸体抬到城门边,齐齐下跪要求帝王废后。
黄龙骑快报,这次流星雨扬州城是重灾之区,但周边的一边重镇亦有百姓伤亡,昨日,那些重镇的百姓亦收到同样的传单,也不知由谁发起,如今,那些死难者的家属亦披麻带孝扶枢,携着死者的尸体奔赴扬州,声援扬州的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