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缘有四只蟾蜍正不停地吐出热水。珍妃披着一件半透明的纱缕靠在池边。她闭着眼,头发松松垮垮地盘着,只用一根银钗固住,水汽把她的脸蒸得有些发烫。
这样轻简的珍妃,失了素日的端庄冷漠之态,倒生了几分人气。
珍妃听到珠帘的碰撞之声,也不睁眼,带着淡淡的嘲笑“迎为妻,奔为妾!”
沈千染笑得云淡风清,往旁边的竹制椅上坐了下来“阿染来不是看娘娘洗澡,有话就快点说!”
笑容迅速从珍妃脸上抽离,最终被一种狼狈的愤怒所代替,她冷哼一声“哗”地从水中站起,走到屏风后,很快就换了衣裳,走到沈千染面前时,迎上她毫不掩饰的憎恶眸光,瞬时,她很想伸出手放在沈千染的颈上,然后,一点一点地收紧,直到将她送进地狱!
“想掐我?”沈千染眸光落在珍妃紧攥的双手上,哑然失笑“很失意吧?”
“你真贱!跟你娘一样…”音未落“啪”地一声,沈千染站起身,干脆利落地狠狠地煽了她一巴掌。
珍妃喉中一股腥甜之气上涌,猛地扬起手欲摔回,却被沈千染眼疾手快地拦住。沈千染毫不客气地捏着珍妃的手腕,冷笑“一把年纪了,还是收敛一些!”语罢,狠狠一甩,珍妃踉跄了一步,方稳住身体。
珍妃强令自已镇定下来,明知道这种纠缠方式只会浪费时间,可她还是控不住自已的情绪。
她直直地站在沈千染面前,她知道,她来宁王府,兰亭肯很快就会收到消息而赶回来,她得快刀斩乱麻把事情解决了,但有些话,她实在是不吐不快,她眸光凌乱地审视着这一张极似宁常安的脸“你知道我最讨厌你什么吗?”她并没有等沈千染问,而是直接说了下去,带着残忍的笑“你身上流的血,宁常安的血。别用这种眼光来看我,你以为仅仅是为了一个男人?我钟司芜没有这般想不开!我厌恶你母亲宁常安,她做了婊子还要立牌坊。明明是她抛夫弃子,还顶着一脸被人伦的模样。我真替兰御谡感到不值的,把这种没心没肺的女人揣在心口放了二十年。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她的声音瞬时轻了下来,眸光兴奋而发亮,象是在慢慢品味着仇人的痛苦“当年,因为你母亲的自私,兰锦曾被人诱出宫,被几个男人轮jian过。那时候,你猜猜,他才多大,十一岁的男童。”
“当年,究竟是什么事?”沈千染的心一下就揪在一起,刹那的认识,全身如是刀挖的疼痛,肺部仿佛被刺穿,一张嘴便疼,直视着珍妃,她有一种预感,珍妃所言可能是真的。
也明白了,为什么兰锦为什么会如此淡漠。
“还是让你的哥哥亲口告诉你吧!”珍妃满意地看到沈千染眸中流泻出脆弱,她悄然地伸出手,握住到发髻上的银钗。
“我不信…”沈千染精神瞬时衰颓,语齿都已不清,耳畔突然响起耿兰锦在画舫上的那一番话。向来的淡淡的神态,此时变得充满恐惧、伤痛、凄凉、痛恨、她苍白的双唇颤粟着。
珍妃不着痕迹地上前进了一了一步,脸上盘满阴冷的诡笑,贴着沈千染的耳畔谩语“不信,你就去地下问问韩家一门,他们会告诉你当年韩家一门被剐刑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