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移开母亲腿边的一只凳子,而后,缓缓地移到母亲的身边,与她肩并肩地坐到了地上。
瑞安其实早就听到钟亚芙在寝门外的声音,对着个大女儿来看她,她心里有莫名的踏实感。她微微缩了一下,闭上了眼,却不看她。
“娘,您要是不爱说话,可以不用开口,女儿说,您听着就行了。”钟亚芙知道母亲向来爱面子,如今遇到这事,恐怕多的是心理上的不接受,她低叹一声“方才女儿进来时,已经和沈二小姐谈妥了,她说那笔亏空的钱不会于追究,也不会声张出去。这事已经告一段落,母亲不必为此事再劳神。”
她见瑞安不应,便接着宽慰道“母亲身体有恙,好在朝颜阁里都是自已的人,秋霜又是自家的奴才,更不会碎嘴,母亲只要稍梳洗一番,走出去,还是个端庄素仪的公主。”
瑞安心中掠过一声苦笑,想起昨夜她竟着着一身残衣出现在众人面前,那样的狼狈不堪,竟毫无所知。她的心一揪一揪地抽着,但在女儿面前,她还是忍住哭意,哑着声线道“不,昨夜,娘已经把什么脸都丢尽了!”
钟亚芙伸出手,轻轻将母亲抱进怀中,语声带着镇静人心的温婉“沈老夫人病发,您做媳妇的一时发急,失了些体面,也是正常,也就过几天,大家都忘了。这年头哪个人心里头没有一些烦心的事,谁还有空成日惦记着别人?自已过得好,才是正经。那沈家二小姐既然答应了,此事不会再提,女儿想,她是能做到的。”
纵是意外沈千染如此轻易放过她,瑞安的心脏还是如沐冰水般抽搐,一夜的无眠,胸口更是压沉沉地张不开肺似的难以呼吸,她拆了东墙补西墙,连日来受尽了精神摧残,却避不开这种尴尬的境地。即使今日能全身而退,这世间又岂有不透风的墙?来日她又如何应对扑天盖地的流言?一想这些,她真是死的心都有了。
“娘,您听女儿说,你关在这也不是办法,只是让女儿们着急而已,妹妹一大早就跑到我府里头哭,她性子压不住,母亲若还不坚强起来,女儿倒要担心妹妹了。”
瑞安想起钟亚楠,猛然想起昨儿一冲动之下,抓伤了女儿的手。她轻叹出声,其实,事情发生后,她一直是清楚的,可她心里太难受,难受得想要发疯。
“其实,有什么大不了的事,钱能解决的事也不算是最难的事。身体才是最重要。娘,您得为妹妹着想,她如今还没找婆家,万事还是需要您来帮着她打算。”
一瞬而至的惧意,瑞安瞳孔都在急缩,是呀,她几乎忘了,如果她这样发疯,谁还会要她的二女儿?她这样发疯,不是误了钟亚楠的一辈子么?
眼泪瞬时弥漫,幸好,幸好她有这个懂事的大女儿,在最关健时,总是她用自已的智慧来点开她的愚昧,她轻叹哽咽“楠儿要是有你这么懂事,我就不用这么操心了。”
“娘,这样坐着极不舒服,不如女儿帮你先梳洗一下,换件衣裳,到外头园子晒晒太阳说说话,让秋霜把这收拾一番。”钟亚芙扶起母亲,环视了四周,也只有床榻上还能勉强坐人。
她把母亲扶到床榻上,从柜子里找了一件浅色的宫装,服侍瑞安穿上后,又为瑞安输了一个简单又显得贵气的头发,笑道“娘亲,您现在瞧上去多精神,一会下去后,谁敢啐嘴,看女儿不撕了她的嘴!”
瑞安一笑,心中顿时觉得轻松了,她轻轻拍了拍女儿的手笑道“走吧,我们下去!”
母女携着手到了园子中的小茶亭坐下。
钟亚芙看了四周,忽而止住笑意,声音低了去,她说得极慢,有种郑重的意味“母亲,这里终不是你留的地方,不如,您和沈大人合离了吧,母亲带着小妹回永恩候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