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少数士兵,疯狂地搜索宫内省各主要办公室,而且将值宿的官员拳打足踢,希望取得已经由电台反复预告,15日正午将有重要广播的昭和天皇的录音带。可是他们失望了;有一个官员说,录音带锁在大保险箱中,没有钥匙,也没有爆破专家,根本无法打开保险箱。
黎明时分,芳贺联队长终于发觉森赳师团长已死;原因与椎崎、畑中有关,而且接到了东部军管区司令长官田中静壹的命令;近卫第一师团长无法执行任务;所辖各部队由东部军管区直接指挥。
平时阿南在三宅坂官邸,正度过他在人间最后的一个黑夜,他是在”圣断已下”之际,下了最后的决心;傍晚时分陆军三长官及两元帅商定通知在本营直辖各军的电文以后,去拜访东乡与铃木;还送了一箱得自新几内亚的战利品,英国专供出口换取外汇的名牌香烟给首相。到深夜完成了终战诏书的副署,回家立即开始写遗书,封上题的是:“以一死奉谢大罪”标明年月日,下署”陆军大将阿南惟几”意有未尽,又题俳句两行:“此身虽去深恩在;惭无只句慰君心。”
写完已过午夜,正斟酒独酌时,来了个不速之客;是他的表弟,也是他的内弟竹下正彦中佐——他是有目的而来的;但此时却还不便明言。
“你来得正好。如果你不来,我也要派人去请你;有很重要的事拜托。”阿南紧接着说:“不过为时尚早。来,先痛饮一番。”
于是把杯长谈,都是回忆他一生的戎马生涯;到得曙色将露,竹下有些坐立不安了。
“你是倦了吗?”
“不!”竹下还不肯说真话。
“一定有事,你在这时候还不肯告诉我,以后就不会有机会了。”
竹下明白他这句话的涵义;事实上也知道阿南将如何自处。他的打算是,椎崎、畑中如能侥倖成功,便有电话打来;那时竹下就要劝阿南忍死须臾,立即采取行动;占领电台、宣布内阁在”军管理”之下;直到跟美军旗出一场胜仗,获得维护国体的保证,再从容以死谢罪——这是平安朝以来,武士应变的方式之一。
电话不来,显然是椎崎、畑中的目标未曾达成。竹下迫不得已,将实话告诉了阿南。
不想他的态度很平静,”当然失败了?”他说:“这件事还不致于扩大。就算森赳师团长受挟制;田中大将应能处理。”
“我想——。”
“不必往下说了!”阿南打断他的话说:“我的时间到了。回头要请你助我完成志愿。”说着将遗书取出来,双手捧上,低头说道:“一切拜托。”
竹下忍住眼泪,郑重答说:“必不负尊命。”
“多谢、多谢!”阿南交了遗书,转身入内。
过了一会,不见动静,竹下不免诧异;他原以为阿南决定切腹,要他担任”介错”——江户时代的刑制。凡武士有死罪,自己用武士刀切腹自杀;但切腹不能致命,仍须行刑者斩首,方能断气。以后切腹演变为”士为知己者死”的武士道精神所寄,虽无行刑者,仍须有人担当行刑者的任务,这个人就叫”介错”照传统必须邀知交充任;而阿南切腹,竹下自然是最适当的介错。如今看阿南迟迟不出,莫非起了恋世之念?倘或如此,就太教人失望了。
正这样嘀咕着,卧室中一声枪响;竹下及阿南的夫人绫子、刚刚起身的秘书官林三郎,一起赶到,只见阿南腹部及头部都在喷血,地上扔着一把手枪,左手的短刀,切入右颈,右手又加在左手上,自我推刃。白衬衣上挂满了勋章;勋章上在流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