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中断,来源缺乏,只有去找存货。这时间上就很难说了。”
“一定要想办法!”周佛海近乎不讲理地说:“没有办法也要有办法。”
金雄白灵机一动,顿有无比轻松之感;原来他早想结束《平报》,却以种种顾虑,下不了决心。现在他为他自己找到了一个绝好的理由;迟疑犹豫,一扫而空,所以觉得轻松。
“没有办法中想办法,倒逼出一个很好的办法。我把《平报》停刊;不必另起炉灶,留用原有的员工设备,留待他日之用,如何?”
“很好!就这样,请你马上进行。”
于是金雄白找了个清静地方,一个人先盘算停当;然后在半夜里,坐车到报馆,等总编辑王治明看过”大样”邀他一起到亚尔培路2号去消夜。
关起门来,樽边密谈;金雄白将决定停刊的缘故,告诉了王治明,问他的意见。
“这是为了国家的需要,我完全赞成。不过这是机密,不便向同仁公开;总要有个合理的说法才好。”
“是的,我想过。反正大局如何,大家都很清楚,只说办报没有前途,决定改为印刷所。”金雄白又说:“这话也不必太早宣布;目前请经理部先准备,该收的广告费、报费尽量收回。订户奉送报费一个月,预收的要退回。”
王治明点点头问:“定在什么时候停刊?”
“6月底。”
“有20天的工夫,够了。”王治明又问:“向读者报告停刊的原因是什么?”
“我现在所想到的是,以战时节约物资为理由。这篇停刊词我自己来写。”
“当然非如椽大笔不可。”王治明很仔细地想了一会,”有两个问题,现在要考虑,第一是留用人员的薪水——。”
“那不成问题,《海报》只谈风花雪月,照常出版;《海报》逐月的盈余,可以维持《平报》同仁的薪水,虽然还差一点,仍旧还可望自给自足。因为《平报》一停,广告客户转到《海报》,收入还会增加。”
“嗯、嗯!”王治明接下来说:“第二个问题,实在是我的建议;现在白报纸缺货,得要想法子弄一批存起来,一旦要用时,才不至于措手不及。”
“一点不错!你有什么好办法?”
“很简单,我们多报配额,少印报。一天积余20吨,10天就是200吨。”
“好极,好极!此法甚妙,准定照这样做。”
于是从第二天开始,便少印了好些报;但对”宣传部”却以时局紧张,报份增加,要求提高配额。不过,问题是多报少印,一进一出所积余的大量白报纸,需要善作处理;如果存在仓库,到有紧急用途时,只怕无法提取;摆在报馆,未免惹眼,万一有人检举,真赃俱在,很难解释。
想来想去,只有凭一道空心的夹墙,作为贮存白报纸之用。以原定的一天20吨为目标,到停刊那天,预定可以容纳400吨左右的夹墙中,也差不多堆满了。
《停刊辞》见报那天,自然引起社会普遍的注目。以”战时节约物资”为由,并不足取信于读者;因为大家都知道,无论汪政府或者日本方面,都希望宣传鼓吹的工具越多越好,物资再节约也不会节约到报纸上。除非大局已到了宣传鼓吹亦无用的程度,才会停刊。
当然,有许多事业上的,交情上的亲友来打听他停办《平报》的真正目的是什么?金雄白只说:“就是《停刊辞》上的那些话。”
《停刊辞》上的话,有几句的弦外余音,耐人寻味,而终于为宪兵队识破机关;金雄白亲自执笔的这篇文章中说:“国家如果需要我们,我们将随时期而效劳。”这句话便是指改办印刷所而言;日本宪兵队认为语意暧昧,大动疑心。最不巧的是,杜月笙恰好在《平报》停刊之前,到达浙东淳安;此地是戴雨农所领导的忠义救国军总部所在地,所以杜月笙此来极可能是为了策划东南地区,特别是上海方面如何接应国军反攻,而《平报》迟不停,早不停,恰于此时停刊,其中定有关联,已决定采取行动,要求金雄白解释——解释得不够圆满,座上客立刻就会变成阶下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