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接着,苏珊报明了月份、日期、时辰,林庚白用笔记了下来。
林北丽只答了两个字:“不隔。”
“哪里,哪里。”她谦恭地说:“恐怕我连欣赏林先生的诗的资格还不够,那里敢说批评?”
看到的是什么呢?是夜炮弹着地,爆炸起火的情形,先为”斜照黑”下面火光,上面黑烟,犹似夕
下山,山
一片红光,光上一大片乌云。及至火势熄灭,自然不会再有黑烟,而是半天皆红,犹似曙霞
海,所以下句谓之”烬余幻作晓霞红”
对于妻的话,在林庚白就是命令;当即答说:“那末就3天吧。”
诗一共是四首七律,从战事突然爆发写到日机空袭、市面萧条、日军占;然后是”隔海宵
斗两军”的”
前风光”
刘、苏两人不懂她说的什么?林庚白自然明白,于王国维论诗的”境界”之说;他自以为是”实录”而她许之为”不隔”便是最
的赞
,林庚白大为
兴,因而讲诗亦越发起劲了。
“苏小,推算命造,要在很清闲的时候,心定神湛,自能通灵。现在炮火我虽不畏,重闻
断忧饥渴,心绪历碌,只怕一时无以报命。”
听得这一说,苏珊自不免怏怏;只不作声。
“虽然四周炮火似军中,但是我跟内人都无所惧,所以说:始验平生镇定功。中间第一联是炮战的实录。”林庚白转脸问:“北丽,你以为这一联如何?”
“如果真要死在这里,亦是命中注定。”林庚白不讳言他自己的命运;而且神极其庄严,”现在是考验我自己养妻功夫的时候,我相信我经得起考验。”
这一来,反是苏珊抱歉了,”真不好意思。林先生在这时候,还要为我费心。”她想了一下说:“如果3天来不及也不要
,请林先生不必为了这件事,增加心理的负担。”
“那是民国3年甲寅,今年卅岁。”
“言重,言重。”
林北丽看到她的神,有些过意不去;”庚白,”她说:“苏小
特意来的,你该有个确实的日
给人家。”
“我肖虎。”
引他的书斋,只见文
杂置,书箱未开,可知犹未定居,已遭兵荒;苏岂不免
慨,彼此都是无端沦落,而在无端沦落之中,却又无端邂逅,冥冥之中,造化
人,说起来都是命。既然如此,不如听天由命,倒是摆脱烦恼最好的办法。
“林先生,”苏珊怕他再谈诗,抓住机会,明来意,”我很早就听说林先生的命学,灵验无比,今天是特意来请教的。”
他为苏珊解释,这一联的上句”劫罅遥窥斜照黑”的”劫罅”即表示遭遇兵劫,闭门避祸,从屋里向外偷看;而言”遥窥”则所看到的,自然是香港的情形。
就这转念之间,已生彻悟,怀一宽,因此对于林庚白指着用大
钉佩在
上的诗幅,讲解给她听时,颇能领悟。
“请教不敢当,不过我很喜此
,自己也觉得有一
与众不同的心得。苏小
是那年生的?”
然得能与年龄小他20岁的林北丽结褵;凶是他活不过50岁,因此,几次重庆大轰炸,他比任何人所受的惊吓来得多。每一次警报解除,他都要将自己的八字,参以天时、人事,重新推算一遍。这年夏末初秋之际,发现了一线生机,如果能到南方,或者可能逃过难关——这就是他所以携妻来到香港的缘故;11月底飞抵启德机场,不到10天,日军就发动了这一次的珍珠港奇袭。
“这话说得好、说得好!”林庚白很兴地说:“请来看看我昨天
的四首诗。”
林康白很健谈,又是讲自己的诗,格外透彻;苏仆人本聪明,书也念得很好,所以对他的讲诗,能够充分领会。等他讲完,笑笑说:“结句岁寒定见九州同,岁寒松柏,恰好是指林先生、林夫人。”
“一定有惊无险。”苏珊微笑着说:“日本军盲目发动这场战争,让我们对国家更有信心了。”
“岂敢、岂敢!”林庚白原以松柏自拟其夫妇,听苏珊一语破,大为痛快;而且也另
相看了,”苏小
,你生有慧
,还有什么批评,尽
请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