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吴四宝亦是中了砒霜的毒。李士群亦未免太肆无已惮了。
“你跟我打电话,他知道不知道?”
“知道的。”沈小姐答说:“就因为知道胡次长要来,他才躲到南京去的!”
“他会躲,我会找。”胡兰成说:“我连夜去找他。”
于是搭上去南京的夜车;天色甫明,已到南京,出了下关车站,胡兰成到汪曼云家;开口问道:“你知道不知道苏州的事?”
“不知道。”
“吴四宝死了!一碗毒面吃死的。”胡兰成说:“我借你的书房用一用。”
“你要写什么?”
“替吴四宝写一张请求撤消通缉的呈文。”
呈文上的措词很简单,不谈功罪,只讲法律,人一死,通缉失去对象,命令自然应该撤消。不过照程序来说,应该由司法行政部备文呈请,胡兰成为了求快,更为了替吴四宝争一分”哀荣”决定用他自己的关系,找些人联名呈请。
第一个要找的却是李士群,到得他家才7点半钟,李士群刚吃过粥在看报,一见这么一个面凝寒霜的不速之客,心里一跳,急忙浮起微笑,起身招呼。“你是从哪里来?”他问。
胡兰成一言不发,将呈文交了给他;接着,又去找了一枝毛笔,只说了两个字:“你签!”
“等别人签了我再签。”
“我没有工夫再找你!”胡兰将毛笔递了过去:“你现在就签字。”
李士群无可奈何,只得提笔写下自己的名字,胡兰成将呈文拿了就走,又去找陈春圃、褚民谊他们,一共十来个人,最后自己也签了名,托陈春圃当面请汪精卫批准,当天下午赶回苏州。这一下才可以公开办丧事了。”
也还是苏州站火车站的赵站长帮忙,为送棺材回上海开了一趟专车;佘爱珍身穿重孝,由沈小姐以及从上海赶了去的亲友女眷,护持上车。看到胡兰成,叫得一声”胡次长!”随即伏在他肩头上,哀哀哭泣;身遭大故、态度失常,世俗中男女应避的嫌疑,此时不避也不要紧了。
车到上海北站,事先安排来接的人,上百之多;佘爱珍是有意要为吴四宝死出风头,好在钱多,买出来的路祭无其数;巡捕房里也早用了钱,派出大批人来维持秩序。中午时分,大出丧的行列过北四川路桥,经黄埔滩转南京路向西,由静安寺路折往胶州路万国殡仪馆安灵,再奉神主回家,已是万家灯火了。
吴家正门大开,里外灯火通明;大厅上布置了一个极气派的灵堂。供好神主,亲友上祭;最后是搀着佘爱珍到灵前,一跪下去,放声大哭,怎么也劝不住。
看起来又要劳动胡次长了!”请胡次长劝劝阿姊。”佘爱珍的弟妇说:“只有你的话,她听的。”
还是胡兰成伏下身去,在佘爱珍耳边轻声说道:“不要哭了!将来我会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