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末你当初怎么说的呢？”

等到佘珍回来，说是行李收转，人未见到；随带的翻译问日本宪兵，对吴四宝何时可以调查完毕，结果挨了两句日本话混合”洋泾滨”上海话的骂：“加耶鲁！哗啦、哗啦啥事！”

“不必多想！师娘，”张国震说了两句狠话：“三刀六，我行过明白。”

过了3天到76号，扑了个空，李士群到南京去了。又过了几天，得到间接传来的消息，扣留的虽是吴四宝，要调查的不是他；是他的”学生”张国震。

语气是将此比看成不足与争的小事，暗示保释不成问题，佘珍也只好将信将疑地不作答声。

“别的地方，我说话算话，遇到日本人有什么办法？日本人的事，连汪先生都不敢保险。”

“算了，算了！”李士群说酒话了，”吴四宝的造孽钱无其数，你胡兰成死了困楠木棺材好了。”

这几天吴家川不息的客，都是来问的；私下谈起来，都怪张国震不好，”替先生”惹的祸。张国震自己也知连累师门，一直抬不起来；这时候便狠一狠心，跟佘珍说：“师娘，我到日本宪兵队去自首。好汉一人事一人当；不与先生相。”

等胡兰成受托去询问究竟，李士群答说：“这是日本人关照的。张国震恶名昭彰；这应该是件大快人心的事吧？”

“你说日本人怕你反，一定会答应你保四宝。”

这一下胡兰成忍不住了，沉下脸来说：“你是借酒三分醉，还是酒醉真言？别人也许可以说吴四宝不好，你不应当说！而且你为什么不早讲，

“你是次长，你的分比他们得多；你不想陪我去，我也不能委屈你。胡次长，请你在我这里等消息。”

原来张国震一投到，日本宪兵便打电话给李士群，叫他来领了人去，自行置；李士群的行动很迅速，将张国震一领回来，问都不问，便即绑赴中山路刑场，由级杨杰”监斩”决。

那天恰好汪卫到苏州视察，”驻跸”李士群的”鹤园”；李士群将楼上全让来供汪卫及随员住。胡兰成上楼跟陈圃、林柏生打了个照面；到楼下跟李士群涉。无奈李士群要”办皇差”说不到两三句话，便另有即时要解决的事要办，离座他去。直到晚上8多钟，汪卫吃完晚饭要休息了；李士群陪胡兰成吃饭，才能详谈。

“好！”胡兰成站起来对佘珍说：“你要把四宝的铺盖、日常用品送去。”

“也好！”胡兰成率直说：“别地方我陪你去；日本宪兵队我就不能奉陪了。”

胡兰成然大怒，但还是忍住了气，”你不要忘记，”他说：“你赌过咒的。”

“好的！我等你。”

一句话将胡兰成堵得哑无言。到第二天再跟他去谈吴四宝的事，哪知人又到南京去了。

除了南京、上海以外，由于李士群还兼江苏省主席，家住苏州；所以如成语所说的”狡兔三窟”胡兰成很难找得到他；偶尔找到了，三不着两，一切都向日本宪兵队一推。如是两个多月，传来一个消息：吴四宝在日本宪兵队”吃足生活”——据说，会柔、摔跤的宪兵，看中了吴四宝200多磅重的”胚”是练功夫的好对象，常常在他站着应讯时，突然有个宪兵上前拉其他一只手，一翻，拿他的手一扭，将吴四宝从肩上翻过去，砰然大响，直地仰面朝天，在泥地上摔得半死，好半天说不话。

跟他们争什么？”

“胡次长，我看情形不妙。请你要想办法。”

“现在还没有到要想办法的时候；照李士群的话，本就不必想什么办法。嫂嫂，你把心放宽来，等它3天，我去看李士群。”

佘珍一时无可回答；想了想说：“国震，你再仔细想一想。”

“你一定要回上海去想办法！”胡兰成说：“男汉、大丈夫，说话算话。”

佘珍到底夫妇情，哭着要胡兰成想办法；胡兰成也觉得对不起佘珍，同时恼恨李士群太不够情，终于下定决心，不论用何手段，这一次非李士群将吴四宝保来不可。

张国震总算”有”果然自投日本宪兵队。佘珍心想，既然张国震一肩挑了过去，吴四宝的罪名轻得多；看来可望保释。那知第2天一打听，张国震已经”掉”了！

“要扣留调查几天？”胡兰成问。

“我当初说什么？”

“不会久的。”

这句话提醒了佘珍，随即与胡兰成辞去，到家一面准备铺盖、日用品，又买了一大批罐，一面跟胡兰成商量，想亲自到日本宪兵队去一趟，跟吴四宝见一面。

“嘿！”李士群的笑声让胡兰成很不舒服，”兰成兄，造反也要有名堂。造反若是为了名位、财势，那怕造反不成捉了去杀，也还值得。为吴四宝造反算啥名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