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只好死心了。
“好!我可以去试一试。”金雄白毫不迟疑地说:“不过,佛海如果犯了难得一犯的骡子脾气,如之奈何?”
“不管!你去了再说。”汪曼云又说:“我来托你,不但因为你跟佛海的交情够,而且我也相信你必有绝妙词令,可以说动佛海。”
当然,这是要有一个说法的。金雄白考虑了好一会,盘算停当方始夜访周佛海。
先是海阔天空地闲谈了一阵;金雄白有意无意地问道:“外面有很奇怪的传说,我都不相信。”
“什么传说?”
“说是万墨林要枪毙了;而且是出于你的意思。这不是很奇怪的传说?”
“不奇怪,确有其事!”
“确有其事?”金雄白用那种过于关切,口不择言的语气说:“我真不懂,你何苦为了这样一个人去开罪杜月笙?”
就这一句话将周佛海的余怒又激了起来,”新之与月笙太岂有此理了,”他高声说道:“他们有事托我,只要我力之所及,无有不帮忙的。那知道他们居然派人送了一份重礼给淑慧,是不是当我真的做了汉奸,唯利是图?这是他们蓄意侮辱我;我非杀了他不可!”
“还有这么一回事!”金雄白慢条斯理地说:“这跟陶朱公的故事正好相反,妙得很!”
“什么陶朱公的故事?”
“陶朱公的第二个儿子,杀了人要抵罪;陶朱公派人去营救,他的长子说是非他亲自去不可。陶朱公无奈,只好答应;事后对人说:老大一去,老二死定了。为什么呢?老大小气,送礼送得不痛快;火候不到,猪头不烂,果不其然,老二还是死了。”金雄白又说:“那知道送礼送得痛快也不行;一个有修养的人,居然也会拿人家的性命来证明他的廉洁。”
此言一出,周佛海已缓和了的脸色,复又变得难看了,
“那末,”他吵架似的说:“依你说,怎么办?”
“人死不能复生,等你气平了,你再想想万墨林死得冤枉,你会内疚终生。”金雄白停了一下,看周佛海的怒气渐消,方又接着说道:“既然已经谢绝了他的重礼,索性再放了万墨林,既表示了你的清白,也顾全了你们之间的私交。一举两得,何乐不为?”
周佛海不响,起身踱了几步;拿起桌上的电话说:“给我接李次长!”
金雄白大为紧张,知道万墨林正在鬼门关上;也许周佛海下令,即时处决;但也许是收回执行的命令。总之不是送命,就是超生。
电话接通了,周佛海说:“把万墨林放掉!”
金雄白深深吸了口气,心想好险;不过万墨林本人恐怕未必知道,他这条命是这么捡来的?出去有得吹了;大姆指往胸口一指:“阿拉杜先生格面子,依看哪能?”
“雄白,”周佛海已经搁下了电话,”我再告诉你一个消息,出卖金华亭的那个人,跟华亭一路去了。”
金雄白心头一震,定定神问说:“是士群告诉你的?”“嗯。”这时金雄白才想起,话中语病;因为照情理应该先问出卖金华亭的人是谁?不问其人,自是已经知道,无须再问。
他正在这样转着念头时,周佛海又说:“士群认为朱作同的一条命是送在你手里的。”
“何以见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