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佛海踌躇了一下说:“牌完了,大媛会替你安排。”
“安排什么?”陈公博多少还有些头巾气,”不必,不必!”
周佛海也不作声;等孙曜东一到,介绍过了,由他陪着陈公博,自己脱身上楼。不一会,阿翠来请入局。
楼上专有间预备打牌的房间,一切都预备好了,大媛站在牌桌旁边,面对房门;陈公博进门坐在她对面。大媛便指着她上首说:“老孙,你请坐这里!”说着使个眼色。
剩下陈公博下家的一个位子,自然是阿翠的。她常替大媛代牌;三缺一也总是她凑数,所以欣然坐下,在牌堆中去找东南西北风,准备扳位。
“不必扳了!”孙曜东说:“你打个东好了。”
“一掷两个红,八点;该陈公博起庄,”陈部长今天一定大赢。”阿翠将庄圈、骰子送到他面前,”双红大喜。”
“多谢你的双红。”陈公博问道:“你是客家人?”
“陈部长怎么知道?”
“你有客家口音。别人听不出来,我听得出。”
“阿翠!”孙曜东接口说道:“陈部长是你的知音!”
阿翠笑笑不响;大媛便皮里阳秋地向陈公博说:“陈部长,你看,孙先生很会说话,是不是?”
“一点不错!”陈公博拈一枚筹码问道:“这是多少?”
“这个5千。”阿翠伸手到他面前,指点大小不同的筹码;
“一共1万块钱。”
“平常我们都是打对折。”大媛补了一句。
“脱底5千元。”陈公博点点头,”这还可以;再多我就输不起了。”
“阿翠!”孙曜东一面洗牌,一面说:“陈部长已经预备脱底了,你放出本事来赢陈部长的钱。”
“我在陈部长下家;陈部长要扣我的牌,我一点办法都没有。”
“不会,不会。陈部长怎么会扣你的牌。”
“那还要孙先生帮忙,扣住陈部长的牌,我才有希望。”
“闲话一句。”
“不得了!”陈公博笑道:“牌还未打,已经坐上轿子了。不过,只要你们抬得动我,我也乐于坐轿子。”
“听见没有?”大媛看着孙曜东说:“陈部长的牌一定打得好,你跟阿翠就想请陈部长坐轿子,恐怕也办不到。”
听得这一说,陈公博倒觉得不能不显点本事;上来聚精会神地打了几副,该扣该放,操纵自如。
“真的,陈部长的牌,打得跟达铨先生一样好。”
孙曜东指的是吴鼎昌。”达铨的牌确是打得好。不过,”陈公博说:“比起唐生智来,又逊一筹。”
“唐生智是谁?”大媛问道:“这个名字倒蛮熟的。”
“唐老四的哥哥。”孙曜东答说。
“唐生明在这里?”陈公博问。
“在这里。”
“徐来呢?”陈公博又问:“丰韵如昔?”
“我看大不如前了。”
“美人自古如名将,不许人间见白头。”陈公博感叹地说:“我有一次在香港跑马场,看见杨秀琼,不是别人指点,竟认不出她是谁?不过,她倒还认得我。”
“可见得陈部长一点不老;跟我十年前在实业部看到的一样。”
一言未毕,阿翠叫声:“碰!”将孙曜东打的一张二万碰了下来,顺手打一张三万。
“要戒严了!”大媛说:“她这副牌不小。”
陈公博看阿翠的牌是,二万、发财、白板三碰;碰二万时,是从中间抽出两张,三万随手打掉;剩下四张牌,两端各二,明明是两对。有一对必是一万,原来听边三万;而三万湖中有二,手中有一,就只听了一张牌,当然碰二万成对对和。
到得他摸了牌,开口问道:“打红中要包是不是?”
“当然啰!”大媛答说:“大三元嘛。”
陈公博摊了两张牌,一张红中,一张一万,”一万准放统;红中也危险。”陈公博看着阿翠说:“我这两张牌一定要打一张,你自己挑。”
“妙!”孙曜东笑道:“我倒还没有看见这样打牌的。”
一语未毕,大媛说道:“陈部长,你不会另外打一张?”
“不行,我也要听张。你们看。”他把牌都摊开,是一副凑一色吊头的牌,”非杨即墨,不是吊一万,就是吊红中。阿翠小姐,你自己挑,不必客气。”
“小姐勿敢当,红中勿客气。”阿翠将牌推倒,拍手大笑;果然是红中、一万对碰。
“你也太不客气了!”大媛笑道:“真有这么巧的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