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样的女人是不能这鸳鸯被的，严师母你儿女双全，大富大贵，薇薇要有价百分之一的福分也好了。严师母二话不说，叫上她家的保姆便来到王琦瑶家。让那保姆帮她铺展被，随后就一针一线了起来。王琦瑶远远坐着看，不动一手。严师母让她帮扯一线，她也不扯，说：严师母，你知我是不能碰的。严师母说：你倒找到偷懒的理了。心里却有些凄然，因有那绍兴女人在场，也木好多说什么，又埋着。中午，那保姆回去，自己则留下吃饭。闻到厨房里传的菜香，恍然觉着时间倒回去，又是多年前的情景，许多谜语涌上心，都是摘下不提的。等饭菜上桌，两人面对面坐下，严师母开门见山就问：薇薇结婚，要不要叫她爸爸知？这句话因是有二十多年时间作缓冲，所以并不显得突兀，王琦瑶笑笑说：她爸爸死了。然后又加一句：死在西伯利亚了。两人都笑起来，几乎饭。严师母说：你也要件新衣服，薇薇结婚那日好穿。王琦瑶就说：人是个旧人，穿什么新衣服也没用。严师母说：那你也去当新人好了。说罢，两人又笑。笑过了，严师母正：其实，我也不全是说笑话，薇薇走了，你一个人就要冷清，不如找个伴呢！王琦瑶便间：你说找谁？

这一天，小林来的时候，薇薇不在家。王琦瑶说：小林你坐坐，吃过午饭薇薇会回来的。于是小林坐下了，拿一张隔日的晚报翻看。王琦瑶钩着羊衫，问他酒席订了没有，在什么地方。小林说他母亲正要问王琦瑶，她们家要几桌。王琦瑶想她的娘家人请也未必到，其他的关系，就只有一个严师母了，虽不是十分投契，却是几年来一直没断过来往，也算得上半个长相随了。就说，要不了一桌，只她一个再加严师母一个。小林说：严师母是要请，但她是朋友，难就没有亲戚了吗？王琦瑶沉默了一会儿说：我只有薇薇一个亲戚，现在也给你了。这话，彼此都有些动。小林说：将来，你和我们一起生活。王琦瑶站起，将手里的开司米一搁，说：那怎么行，还有你父母呢！然后就走厨房。小林忽有些难过起来，即将到来的喜期似也罩上一层伤的影。这时候，他发现，这房间里的五斗橱，梳妆镜，他小林所赞叹的"老货"，其实都蒙着这样的影，说它"老"，其实不是，而是"伤怀"。有薇薇在，他还不觉得，薇薇是将生活大把大把挥霍的，而这"伤怀"却恨不能伸手去，抓住逝不返的时光。这也是她们母女的不同了，薇薇是用完算数；王琦瑶用的时候悉心悉意，用完了却不能算数。其实不算数又如何？分明是不由己的事情，到还是苦自己。

结

被好，一天也过去了，薇薇的婚期又近了一日。由于临届节，人们都在置办年货，送旧迎新，更为这婚礼增添了气氛。小林放了寒假，却又参加了一个英语班学习。他父亲在国的旧同学，已为他保，他准备读完这个学年，拿到大学二年级的学分，便去国读书。结婚也是去国的步骤之一，有偶更容易得到境签证。想到这，王琦瑶不觉到忧虑。可薇薇自己却正相反，小林去国，是比结婚更叫她兴奋。结婚是每个人都要结，去国可不是每个人都能去的。甚至不需要想到将来小林会把她也办到国去，仅仅是小林一个人去，已足够她激动了。因是要走，所以就有些临时观。新房是在朝西的小间，家也是用旧的。可是，结婚毕竟是叫人喜，这喜重复多少遍也不会褪的。小林学习英语空下来的时候，便和薇薇去，逛路，吃西餐，看电影。知结婚就在前，难免会有一小越轨，可也不要。在那人家的门里和公园的犄角里，能得什么大事？也有一些时间是在王琦瑶家度过的。他们说着国，人没去心已经飞去了。王琦瑶也是喜国的，她喜的国是好莱坞电影里的。喜是喜，却知是个故事，可望不可即的。那两个却是当现实来喜的，有许多计划要在那里实施。王琦瑶不嘴去，只觉得他们的国很乏味，比不上好莱坞的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