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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牌友(2/5)

娘舅说:这也是偶然。王琦瑶不同意:我看恰恰是必然。严家师母又打断她说:我不什么偶然必然,我只知什么都不会平白无故临到上,总是有理,这理又不是别的好商量的理,而是铁打的定规。王琦瑶也说:命里只有七分,那么多得的三分就是祸了;我外婆说过苏州阀门有一个青楼女,品貌都是一般;有一日来了一个扬州盐商,富比王侯的,一看中她,为她赎了门不久太太就病故,立刻扶正,第二年生下儿,本是兴事,不料那孩三个月就了呆相,原来是个聋哑儿,、再过三个月,那女便得了不吃不喝的病,一命呜呼;人们都说是福把她的寿给折了,因她本是个福浅之人。严家师母慨不已。娘舅则:你说的是月满则亏,满则溢的理。王琦瑶就说:月满则亏,满则温说到底也是个定数的事,总是指一定的分寸,但这分寸是因人各异。娘舅不再反驳,三人接着打牌。打了一阵,娘舅也有故事要讲了。他说的是他父亲的一位老友,十年前亡故,死的那一刻,墙上的电钟停了,因那钟很古旧,又是很的墙上,说是要修,却也一天推一天的,竟拖了十年,到了半年前,老友的太太生了不治之症,也死了,就在她闭的时分,那钟竟走动起来,一直走到如今再没停过。故事说完,三人都静默着,太西移了,屋里暗了些,透过纱帘,却可看见对面的窗扇,被太照得晃。心里有些生畏,又不知畏惧什么。这时张妈走上来,说莲心汤已煮好,什么时候去买蟹粉小笼。严家师母这才醒过来,赶说,现在就去,又嘱咐买好后坐三车回来,免得乘公共汽车挤漏了汤。张妈应了下去,王琦瑶看看时间该给孩打针,便了酒灯煮针,那蓝火苗一摇一曳的,房间里顿时有了

这个下午虽没有上一个的兴,却是有些令人动的。张妈买回的小笼包着嘴,汤也饱满。又新沏了一茶,"杜勒克"且从来起。一晃一下午又过去了。严家师母说:如今天短了,刚开始就结束,脆,明天娘舅上午就来,中午在这里吃饭,我让张妈烧个八珍鸭,是张妈的拿手菜,过年才烧的。娘舅说:还是几年前,母亲在表这里吃过,回去就让烧饭的李大过来学,虽是正传,也不如真经啊!严家师母说:是啊,说起来已有四五年了,那时亲戚走动得还勤,现在都疏远下来,难得见一面,前天你来,我倒吓一,忽然间冒个大人了。又转向王琦瑶说:你不知他小时的样,西装短,白的长筒袜,梳着分,像个小伴童,婚礼上专门牵新娘的礼服的。娘奥说:难长大就讨嫌了?严家师母不由神情黯淡了一下,说:人是不讨嫌,只是这一衣服,左看右看不娘舅穿的是一

已吃过饭,用被针桶莲心。酒灯灭着,有一些气味散发开来,清凛冽的觉。三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地闲话,前一日的兴劲却接不上似的,有些冷场。等莲心拥完,就更没事情了。娘舅又提议打牌,她们懒得反对,便同意下来。那来的牌还没有收好,就扔在沙发上,娘舅说要教她们打"杜勒克",所有牌中最简单的一,一边讲解一边就发起牌来。这两个人是连理牌都不会的,他只得一个个地帮着理,理完之后才发现已将两位的牌全看过了,只得收起来重新洗过再发。免不了要说些取笑的话,气氛就活跃了。打这样的牌,又是同这么两个人,娘舅十分心里用一分就够了。严家师母一边打牌一边缅怀麻将的乐趣,也只用了三分心。只有王琦瑶是十分心都用上了,睛只看在牌上,每一次牌都掂量过的,只是无奈得牌不如人意,总是小牌多于大牌,所以每每反是输,而那两位却一人一副地赢,便十分慨地说:看来成败自有定数,不能夺天意的。娘舅说:王小原来还是个天命论者。王琦瑶刚要开回答,严家师母却抢过去说:天命不天命我不懂,可我倒是相信定数,否则有许多事情都解释不来的;比如我们严先生老家有个人,是个摆渡的,有一天晚上,人都睡下了,却有人喊着渡河,他只得起来撑过船去,把那人摆过河,那人上了岸往他手里了个什么,的,就匆匆地走了;严先生他家乡人张开手一看,原来是块金条,他用这金条买了一批粮,想不到第二年就是荒年,这批粮卖了好价钱;发了财,也木摆渡了,到了上海,正碰上发行橡公司票,统统买成票,不想三个月后橡公司就破产倒闭,一分不剩,只得回乡下去再摆渡;后来才知,那给他金条的摆渡客,实是个盗,犯了杀罪,那天是连夜逃。说的和听的都忘了打牌,不知该谁牌,只得和了再从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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