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面君

陈全申斥完毕，便转tou看我：“云祇侯，大家召你晋见，你这便随我走一趟吧。”

我知这必是齐略一觉睡醒，便派人来召我去问太后的病情，不禁看了老师一yan。老师刚才跪受天子的申斥，此时还没起shen，听到陈全的话，也向我看了过来，yan里满是期盼，甚至于还带着恳求。

我来到这个时空，无论学习还是生活，都受到老师待若至亲的关照，看到老师这样的表情，由不得我心tou震动。若是别人，我削了对方的情面那是半点负疚gan都没有，但老师的要求，我却实在没有shen份立场拒绝。

“老师，弟子一定尽力而为。”

长乐gong在民间俗称东gong，一向是历代太后燕居之所，本来是没有天子和皇后长住的gong殿。但现在太后病重，天子和皇后为了亲奉羹汤，问疾榻前，都将自己的起居用wu搬到了长乐gong。

皇后就在永寿殿偏殿住了，而天子则住进了长秋殿。

我踏进长秋殿的时候，天se已经晚了。

长秋殿里两名gong娥正把殿中的各zhong幔布系起，两名阿监则拿着火引，将殿中的展翅铜鹤灯架上的油灯逐一点亮，很快长秋殿里便亮起了高低错落的灯火。灯火辉煌，在这长风呼啸的寒夜里，看上去令人gan觉分外温暖。

长秋殿由于久未有人居住，用zuo了太后游宴之地，因此宽阔的殿堂没有隔断，把hua幔一收，整个殿堂便毫无遮掩地lou了chu来。

远远地，便能看见齐略正shen端坐的影子。那shen影凝然停坐，肩正腰直，一yan看过去，坐姿气度恢宏，ting秀轩昂。

我走过长长的甬dao，在丹陛前停下，行礼叩拜——这个时空，还没有椅子，都是跪坐，实际上行稽首大礼与现代的九十度鞠躬差不多。环境如此，行跪拜礼跟尊严受辱的大义扯不上边。我除了一开始有些不习惯跪坐以外，对这zhong跪跪拜拜的礼仪倒也不排斥。

“免了，你坐。”

齐略的声音与我上午听到的嘶哑大不相同，原来他恢复正常后，竟有一把厚实而带着金石声的好嗓子，十分ju有穿透力，听起来颇为悦耳。

我谢过座，但看到丹陛下的坐席都铺着七层、五层的厚垫，知dao那是公卿大臣与天子奏对时的坐席，心里略一踌躇，还是在没铺席的地板上坐下，没越礼。

我这一坐，便听到齐略“哈哈”大笑：“云迟，你上午敢跃地而起，对朕横眉怒目。朕还以为你真敢不把礼制律法看在yan里，原来你还是知dao守礼的。”

我微微一笑，欠shendao：“陛下，彼时云迟情急，以致大失ti统，冒犯天威，实非有意冲撞。失礼之chu1，还望陛下雅量海涵。”

“你能为老师安危而抗颜直斥君王，虽然越礼有过，但情怀堪悯，朕自不会计较你这一时之失。”齐略的声音顿了顿，dao“你有这副真xing情，也当得起坐席，席上坐了吧。”

我依言坐了，心里暗想：这个齐略，既指责了我的失礼，又明示了他的大度，可称不枉不纵，有天子气量——天子的喜怒的确不容窥测，但天子的赏罚必要明示其因，如此才能上令下达。有人以为天威难测是表现在赏罚之上，这zhong想法其实大错特错。

一个帝王，若连赏与罚都不能让臣子明白其中的真意，那他必不会是明主，而是臣民心里都不认同的昏君。

“云迟…”齐略等我坐稳了，这才唤了我一声，问dao：“朕问你，太后的病情到底如何？朕，要听的，是实话。”

齐略的语调平缓，不疾不徐，然而短短几个音节的断句，却让我听chu了其中隐han的威胁——并非他刻意胁迫，而是像他这zhong久chu1高位的人，认真想知dao一件事的真相的时候，那不容人欺骗抗拒的意味便会不经意地liulouchu来。

“很严重。”我略一沉yin，看了一yan丹陛上坐的人，还是说了实话“陛下，太后娘娘腹中生有一zhong块，便是它xi了太后的jing1力，令太后昏迷不醒。此wu不除，太后的xing命危若累卵。”

齐略两dao倒cha天仓的nong1眉轻轻一拢，但看他的神se，却不见多少意外，反而问dao：“云迟，前汉时有名的女侍医义，能够一帖药便消了孩童腹中zhong块，起死回生。母后的病，你能否如此施救？”

这便是不懂行的人说的傻话了，我啼笑皆非：“陛下，前汉义侍医的案例云迟也曾细细研读，那孩童腹中的zhong块必然是吃坏了东西，导致chang胃胀气，这样的病自然能够一帖膏药便消了去，如何能与太后如今的病况相提并论？”我整理了一下心绪，正sedao“陛下，太后的病，据云迟看来绝非朝夕之事，实是积苛以久，近年才开始发作。”

齐略轻轻地叹了口气，过了一会儿，突然问dao：“云迟，有人告诉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