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他扶起来。”老和尚吩咐小周。

老和尚径直上前，把了把病人的脉，笑：“陈居士真是个有福之人啊，遇到坏事也能因祸得福——角山遇匪，你吃了惊吓，了一大汗，内邪随汗走了不少，后又求得老山参一枝，讨得残，好让我妙手回。”言毕即扎针，完了又伸手在病人轻轻推拿几下，然后问他“居上可想吃东西？”陈家鹄苦笑“光想有什么用，吃了都会吐来。”“我问你想不想？”老和尚说。陈家鹄摇“不想。”老和尚笑：“怪了，人人都要吃饭咽菜，你陈居士一代才杰之士，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怎么会连饭菜都不想吃呢？你能吃的，一枝二十年的老山参都让你吃了，那苦涩之味实不是之甘味。想一想，一碗农家菜粥，闻之清香，观之一青二白，之即化，妙哉，妙哉。”

“一碗菜粥，菜是青青小菜，米是象牙白米，是洁净雪，佐以山野参汤、红糖、当归、白糖，我用微火熬煮半夜，天下哪有如此。来吧，吃吧。”老和尚说着喂了一羹。

这一天，陈家鹊把一罐粥吃得一千二净.一粒米都没有吐来。到了晚上他已经有说话的愿望了，他问老和尚：“我之前吃什么吐什么，现在也没见你用药，怎么一碗粥人肚，只觉胃里的十分受用，不但不想吐，还想再吃。这是什么理？”老和尚开心笑：“没什么理，这是你的命，也是你与老衲的缘分。不过，你既然神志回转，老衲不妨讲一个故事给你听，当饭后茶余之消遣。”他顿了顿，缓缓讲来“话说从前有座村庄，供奉着一尊鬼木像，为了不让神带来灾难，村庄每年都要牺牲一位村民去祭祀他。后来，一位被送去祭祀的村民心想横竖是个死，何不一搏？于是他一把火将像烧成了灰烬。没想到从此后，村庄就从鬼的云中解脱来。陈居士，你心中或许就有这么一座像，阻碍你不能咽，老衲只是替你暂时驱散了它的影，至于能否将它彻底焚毁，还得要靠你自己。”

再一羹。

不知为何，陈家鹄顿时觉得生津，咽了一唾沫。老和尚笑：“你咽了一津，说明你是想吃东西了。想吃什么？嗯，依老衲看，此刻来一碗乎乎的青菜粥正是你之所想。来吧，我早已给你备好了。”老和尚对两个沙弥挥挥手，一人连忙将罐打开，正是一罐气腾腾的青菜粥，另一人则把碗和调羹拿来，盛了一碗，递给师父。

一个时辰后，又吃了一碗，还是没吐。

陈家鹄咀嚼着老和尚的话，若有所悟。

“在你涅巢重生的地方。”老和尚说完，沙弥已燃蜡烛，屋里的黑暗顿时被驱散一空。小周这才看清病人的脸，竟比屋外那漫山的雪还要苍白，仿佛透慑人心魄的寒刃，不觉冷得心里一缩。

陈家鹄一怔，突然哎哟一声叫了来。

“请你张开嘴。”老和尚吩咐陈家鹄，陈家鹄便张开了嘴。

又一羹。

。但这并不妨碍他分辨来者是谁，他用沙哑无力的声音问：“师父，我这是在哪里？”

老和尚转过去，对小和尚说：“你去厨房看看药熬好了没有，熬好了就送过来。”小和尚应声去。老和尚这才又对陈家鹄说：“好了，你神志刚刚回来，不宜多劳神，把心静下来，什么也不必想，老衲自会竭尽所能助你康健。如果你觉得脚指有疼痛之，但说无妨。”

如是再三，一碗粥很快见底。陈家鹄担心不争气的胃又给他来老一，一阵翻腾后把吃下的东西全吐来。这么想着，他合了，闭了，好像这样可以把要吐的东西挡回去似的。这样过去数分钟后，陈家鹄只觉得胃里生一温之气，丝丝地往下畅通，同时觉得一贪婪的填满了海，使他下意识地添了添嘴。老和尚见了，笑：“还想来一碗？”陈家鹄不假思索地了，一旁静观的小周终于找到事，接过空碗准备再去盛，被老和尚制止。“够了，”老和尚对陈家鹄说“你这沉疴之躯，久病之，十分虚弱。所谓虚不受补，能克化这一碗粥就已经很不错，想吃得再过一个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