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夜晚，漫长如一生，短促如一秒。

陈家鹄昨晚一夜未眠，本就没有睡意，连床都不想躺，一直站在窗前，久久地好像在等人破窗而，要不就是自己飞天而去。好几回，他都有一烈的冲动，想去找楼下的陆从骏，带他再回去。只是想到陆所长今晚不在楼下，才作罢。其实也没有作罢，有一阵他甚至想偷跑去，他想摘清楚，惠今天到底去哪里了。

陈家鹄经历了一个一生中从未有过的夜晚，没有生命的觉，只有灵魂被剥光了外衣、赤的、无所适从的觉。

天亮了，他把自己沉沉地放倒在床上，要么死亡来把他接走，要么陆从骏来找他，给他回应。昨天晚上，回来的路上，面对陆从骏再三的问话，他只说了一句：“惠可能事了，她没在家。”

还有！

陆所长却迟迟没来。

下，想得最多的自然是陈家鹄。

他觉得自己成了一个黑，里全是无无尾的东西，飘来飘去，浮浮沉沉，吵吵闹闹，沸沸扬扬。有时他又觉得自己成了个透明，玻璃缸，夜都掩盖不住它，它在黑夜中闪闪发亮，父母亲说的那些事，像金鱼一样在玻璃缸里游来游去，有时还猛烈地四面撞，玻璃随时都可能被撞碎——他觉得自己随时都可能要爆炸！

陆所长是个聪明人，听了这两句话一定会想到很多事——陈家鹄相信，这两句话已经把自己当下的困和苦、面和乞求都给了陆所长。所以，他在等陆所长来找他，给他回应。

他还想搞清楚，惠回去知自己今天回过家会有什么表现，什么想法。他还想搞清楚，父母亲说的那些——那么多——到底是怎么回事，是误会还是…如果是误会，又是怎么造成的。

就这样双方把该说的说了，该约的约了，以后只需“照章行事”即可。两分钟后，老钱好车后又哼起小调，上了路。徐州目送他离去，心里想，这下我终于再也不需要往伤上撒石灰了。接着又想，以后可以随时与组织联系了，难得啊。这叫苦尽甘来，人世间还是有公平的一面的。

这一天，徐州想了很多。从当年在丰都教书写字，到偶然认识天上星，到宣誓加共产党，到赴前线参加抗战，到江宁大战，一一滴恍如隔世，仿佛已经过了好几辈…

回到这儿后，面对陆从骏又是再三的问话，他又说了一句：“你手下不是有侦探吗，我想知惠今晚去哪里了。”

他还想搞清楚，家里人为什么对惠会群起攻之。

他睛一直不眨地盯着窗外厚厚的夜，有时黑暗让他觉得眩，有时黑暗又变得雪亮，像黑暗在燃烧，在痛苦地燃烧，痛苦得吱吱地叫。他希望自己累倒在地，可怎么一也没觉啊！他觉得自己的成了空气，只有浮沉在脑袋里的一个个念是沉重的，黑的，有时又是红的——像用血的。

还有！

起车，扶车的同时故意把链条脱，然后将车靠在电线杆上。车上承载了两大包邮件，光靠电线杆支撑不住，徐州便趁机上前帮他扶着车，这样两人基本上是接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