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家鹄没有笑，而是认真地对他说：“醒来后我就想，先生是日本当代数学的一面旗帜，当下又极力追捧军国主义，跟陆军一直过往密切，他会不会真的像外面传言的一样，秘密参与了陆军密码的研制？”

陈家鹄一不眨地听，看着他的讲解，两剑眉越蹙越，好像教授手上的粉笔是在他宽阔的额上刻画着。待海斯讲完，他已是满额的汗。海斯讲解完，也没有订正错误之后应有的欣然，竟然也是双眉锁，呆呆地坐在沙发上，苦苦思量着。

海斯突然抬，目光咄咄人地盯着他说：“我知你要说什么，你想告诉我，这样的演算等于是在求证无限小的自然数等于无限大的自然数，这没有任何意义，是在原地打转。”

海斯叹一气，走到窗前，望着窗外邃的夜空，神幽幽地说：“是啊，陈家鹄，茫茫黑夜，路在哪里呢？”

与此同时，门卫室里的徐州也望着夜空在发呆。所不同的是，海斯和陈家鹄的夜空是神秘的密码世界，而他的夜空，则是陈家鹄那扇亮着灯光的、他永远也无法的窗。

陈家鹄目光失去焦，茫然地望着天板，喃喃地说：“不错，这是…就地打转…鬼打墙…我们迷路了，要突围去…可路在哪里呢？”

“有这事？”海斯的眉拧成一个“川”字。他接过草稿纸，细细审看陈家鹄的演算程序。看着看着，忽然扑哧一声笑起来。陈家鹄问他笑什么，他把草稿纸放回桌上，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写下一组复杂的公式，讲解：“你这几步推论从数学角度看是没有任何问题，但照你的思路，n在这里的意义并非一个自然数的变量，而应该是（n X）÷8l，这是个有限小数，不一定是自然数。还有这里…”海斯一边讲解一边修改起来，粉笔与黑板的吱吱声有像耗的叫声。

“白云打人，”海斯大笑“你像个诗人。”

两人默然半晌，陈家鹄才打破沉默：“你说得有理，但是…”

海斯接过稿纸飞快地看完，很是兴奋，说：“你这思路很有意思啊，我之前怎么就没有想到呢？”他兴奋地上前拍拍陈家鹄的肩膀“现在我也不敢说这个思路对不对，如果是对的，我真想打开你的脑袋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特别的构造，能够产生这样神奇的想法。”

“恐怕你会失望的。”

“说，继续往下说。”海斯收起笑容，认真地等他往下讲。他却说：“那还有什么好说的，我就开始琢磨了。”陈家鹄转从桌上拿起几页稿纸，递给海斯“你看看，我已经有个思路了。”

“为什么？”

“因为这不是神奇，而是神经，看上去星罗棋布的神经。我把中月当成了真正的月亮，也许是某神经搭牢了，神经错了，俗称‘十三’。好在这不需要多么复杂的求证，简单的演算就足矣。”说着又递给海斯一张草稿纸“你看，一个未知数，竟然同时满足无限大和无限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