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然回神，看到一双波光潋滟、秋盈盈的睛。那睛怯生生地望着他，满满的惊惶与恐惧。

“我生气，不是对你。明白吗？”男人的中文说得极好，字正腔圆，没有丝毫的晦涩生。

缩在被里的人睁着一双漂亮过分的清，懵懵懂懂听着，仿佛明白，又仿佛未能完全领会其意。

就在此时，只听有人在卧房门外用日语低声说：“少爷，近藤少将已经在客堂等了您很久，您看…”

他微微怔愣，手上一松。怀里的人拉起丝绸薄被，像只受惊的白兔，抱着被一一地向后挪着，最后缩到床脚瑟瑟发抖。

夏微微地颤抖了一下，秀眉微蹙，长长的发被汗濡，一绺绺的粘在脸上。光的肤细白如瓷，俏丽的粉雕玉砌，凝玉般的足踝纤细巧，整个人好似玉雕冰砌来，漂亮得不可方。

红尘颠倒，醉生梦死的两年…

这未免让他心生不悦。不喜的女人一夜就可以换掉，可是，他却留了她两年。

雕檐画栋的中国，朱红漆金的中国，江山如画、锦绣如云的中国，千山暮雪、满目疮痍的中国，他那可怜的母亲想念一生的中国…

伊集院明嘴角一沉，冷冷应：“告诉他，我没空。”

门外再无声息，仿佛侵染到了男人凛冽的寒气，床脚的人缩得更厉害了。

冰冷的寒意不可抑制地凝集于，仿若世上最凌利的冰刀，被这利刃无情地穿，发血模糊的声音。

可是，奈何你红尘，人家却是云淡风轻。

中国…

他看见自己的一只手正在她纤细的腰肢上，细的肤被他掐得青中带紫，雪白的蓓，绯红，宛如窗外迎风招展的海棠，凌的影在雪白的墙上留下疯狂的印记。

伊集院明喟叹着。尽肌肤相亲无数次，依然惊讶于那原始的丽。这玲珑可的东方韵致，要用中国画中的工笔细细描绘，兼怀华丽的中国式柔情，方能猎其十分之一。

他狠狠咬一个字：“！”

可是，这个女孩偏偏牵动了他的心神。或许，他是太寂寞了，寂寞得想对一个心智不全的女孩倾诉平生过往。

他了自己突突动的太，说不的烦躁。他今天是过于激动了，想必是吓坏了她。否则，她不会这样怕他。

他撕碎了痛苦，撕碎了黑夜，撕碎了自己，却撕不碎面前的渊，唯有沉沉地坠去，坠永生永世的黑暗里…

“这…”门外似乎有些为难。

痛，摧心蚀骨，肝寸断，痛不可抑…他好像一只绝望中的困兽，激红的睛，凌厉的獠牙，面前就是万丈渊，无边的冰冷与黑暗，什么都没有，除了绝望。

“啊…”一声凄楚的啜泣，好似断裂的丝线，轻飘飘地回在沉默如海的黑暗中，在冥冥的暗夜里听着，如此的凄清。

他在心中细细品味这两个字，仿佛要把它们从心里逐个拎来，仔细瞧个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