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筱乔

2008年6月23日天气雨

我躺在医院的病床上，透过玻璃望着西雅图下雨的天空。这里的雨云与别chu1不同，在西雅图你看不到一片厚实绵延的雨云，这里的云朵是网状的。一片一片收尾相连，厚薄又不尽相同。彼此之间留有余地，你能从那云朵的罅隙间，看到淡青se的天空。如果恰好有yang光照she1过来，便是真真的云蒸霞蔚，liu岚霓虹。

看着这样的景se，会让人有zhong恍然离世的gan觉，这不是人间该有的风景。但是我知dao，我还活着…

祁沐风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手里拿着一只苹果默默地削着，细碎的短发遮住黑亮的yan睛，越发显得忧郁沉静。

黑se的衬衫，苍白的脸se，看着这样的他，我的心钝重地疼着。

“对不起…”我微微翕动嘴chun，费力地挤chu这三个字。

他放下手里的苹果，用宽厚的手掌摸了摸我的额tou，泪水顺着他苍白的面颊无声的hua落“筱乔，其实我从没想过要你偿还我什么，为什么要这么zuo？”

这是祁沐风第一次在我yan前liu泪，或许，也是最后一次。我想伸chu手为他cacayan泪，手臂ruan弱无力，怎么也zuo不到。

他低下tou，于是我就zuo到了。他俯在床tou，冰冷的面颊偎贴着我的孱弱。

一个月前的那个梦到落雪的夜晚，这个被悲伤、幽怨、愤怒折磨得ti无完肤的男人，用jian定的声音在我耳边立下决绝的誓言，他说，今生今世绝不放过我。

我在他luo的怨恨中模模糊糊地听着，悲伤的泪水liu过yan角。原来，我们都在不停地诉说悲伤，我们的痛苦却一直沉默。

在那之后，他派人将别墅所有的窗hu都封了起来，切断了电话，遣散了所有的佣人，每天将大门反锁，钥匙随时挂在shen上。那把冰冷的钥匙是用黄金zuo的，被他当成项链挂在脖子上。我只有在跟他zuoai的时候才能看到，那华丽的金se在我yan前不停地晃动着，像一dao刺yan的伤口。

可是，我拿不到。

这个溢满温情的小窝变成了我金se的牢笼，我每天可以zuo的事情就是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从木板的feng隙中溜进来的yang光的影子，从天明到午后，从午后到日落。默默计算着时间的jing1度。

然后，男人回来了。我们平静地吃饭，沉默地zuoai，背靠着背睡觉。时间一天天过去，我的绝望一步步走到尽tou。

欠他的债，我已经还了多少？我可以还多少？我计算不chu。

后来，终于有一天，他从外面回来，在客厅发现了浸在血泊中的我。我用一把铅笔刀，这是我仅能找到的凶qi，划开了自己的右肋下方，贴近肝脏的地方。

我最后决定用这样的方式，一次还完，清清楚楚。

只是，那把刀不够长，除了让我饱受pirou之苦，没有办法让我将那颗活跃在shenti里的肝脏挖chu来，还给他。

尽guan如此，失血过多的我在医院也昏睡了整整一个星期。

当我张开yan睛，第一yan看到祁沐风，他平静的yan里没有波澜，死水一般的空寂。

他说：“等你完全好了，我就让你走。随便你去哪里，只是，不要再chu现在我的yan前。”

我点点tou，轻轻闭上yan睛，嘴角挂着残忍的，胜利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