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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2/6)

但我所能听到的——我迫使自己听到的——是脑袋里血的声音。我所看到的,只是那只蓝风筝。我所闻到的,只是胜利的味。获救。赎罪。如果爸爸是错的,如果真像他们在学校说的,有那么一位真主,那么他会让我赢得胜利。我不知其他家伙斗风筝为了什么,也许是为了在人前嘘吧。但于我而言,这是惟一的机会,让我可以成为一个被注目而非仅仅被看到、被聆听而非仅仅被听到的人。倘若真主存在,他会引导风向,让它助我成功,我一拉线,就能割断我的痛苦,割断我的渴求,我业已忍耐得太久,业已走得太远。刹那之间,就这样,我信心十足。我会赢。只是迟早的问题。

风筝纷纷坠下,而我的仍在翱翔。我仍在放着风筝,双不时瞟向爸爸,盯着他的羊衫。我持了这么久,他是不是很吃惊?你的睛没有看着天上,你持不了多久啦。我将视线收回空中。有只红的风筝正在飞近——我发现它的时间恰到好。我跟它对峙了一会,它失去耐心,试图从下面割断我,我将它送上了不归路。

我偷望向爸爸,看见他和拉辛汗坐在一起,寻思他下在想些什么。他在为我加油吗?还是希望我的失败给他带来愉悦?放风筝就是这样的,思绪随着风筝低起伏。

“你知放风筝的人是谁吗?”

又过了半个小时,只剩下四只风筝了。我的风筝仍在飞翔,我的动作无懈可击,仿佛阵阵寒风都照我的意思来。我从来没有这般胜券在握,这么幸运,太让人兴奋了!我不敢抬望向那屋光不敢从天空移开,我得聚会神,聪明地控风筝。又过了十五分钟,早上那个看起来十分好笑的梦突然之间手可及:只剩下我和另外一个家伙了,那只蓝风筝。

又过了一个钟,天空中幸存的风筝,已经从约莫五十只剧减到十来只。我的是其中之一,我杀前十二名。我知巡回赛到了这个阶段,会持续一段时间,因为那些家伙既然能活下来,技术实在非同小可——他们可不会掉简单的陷阱里面,比如哈桑最喜用的那招,古老的猛升急降。

结果比我预想的要快。一阵风拉升了我的风筝,我占据了有利的位置。我卷开线,让它飞。我的风筝转了一个圈,飞到那只蓝家伙的上面,我稳住位置。蓝风筝知自己麻烦来了,它绝望地使招,试图摆脱险境,但我不会放过它,我稳住位置。人群知胜负即将揭晓。“掉它!掉它!”的齐声呼越来越响,仿佛罗人对

手里的卷轴转动着,直到哈桑停下来,大约在五十英尺开外。他将风筝举过,仿佛一个奥运会的田径运动员举获得的金牌。照我们往常的信号,我猛拉两次线,哈桑放开了风筝。

“它掉几只?”我问。

顷刻间,割线开始了,第一批被挫败的风筝断了线,回旋着跌落下来。它们像星那样划过苍天,拖着闪亮的尾,散落在临近的街区,给追风筝的人带来奖赏。我能听得见那些追风筝的人,声叫嚷,奔过大街小巷。有人扯开咙,报告说有两条街上爆发冲突了。

到下午三云密布,太躲在它们后面,影开始拉长,屋那些看客上围巾,穿上厚厚的外。只剩下六只风筝了,我仍是其中之一。我双发痛,脖。但看到风筝一只只掉落,心里的希望一增大,就像堆在墙上的雪那样,一次一片地累积。

哈桑啪嗒一下,仰起下。那是哈桑的招牌动作,表示他不知。蓝风筝割断一只紫的大家伙,转了两个大圈。隔了十分钟,它又掉两只,追风筝的人蜂拥而上,追逐它们去了。

局势张得如同我血的手拉着的那条玻璃线。人们纷纷顿足、拍掌、尖叫、呼。“掉它!掉它!”我在想,爸爸会不会也在呼呢?音乐震耳聋,蒸馒和油炸菜饼的香味从屋和敞开的门来。

空中已经挂着至少二十来只风筝,如同纸制的鲨鱼,巡游搜猎。不到一个钟,这个数字翻了一番,红的、蓝的、黄的风筝在苍穹来回飞舞,熠熠生辉。寒冷的微风过我的发。这风正适宜放风筝,风速不大,恰好能让风筝飘浮起来,也便于控。哈桑在我旁,帮忙拿着卷轴,手掌已被线割得鲜血淋漓。

虽说爸爸和学校的老师诲我不倦,我终究无法对真主死心塌地。可是当时,从教义答问课程学到的某段《可兰经》涌上嘴边,我低声念诵,然后气,呼气,跟着拉线跑开。不消一分钟,我的风筝扶摇直上,发宛如鸟儿扑打翅膀的声音。哈桑拍掌称好,跑在我后。我把卷轴给他,双手拉风筝线,他捷地将那松弛的线卷起来。

巷尾满是凯旋而回的追风筝者,他们举追到的战利品,拿着它们在亲朋好友面前炫耀。但他们统统知最好的还没现,最大的奖项还在飞翔。我割断了一只带有白的黄风筝,代价是指又多了一,血汩汩我的掌心。我让哈桑拿着线,把血,在手指。

我的光转向一只蓝风筝,在过去那个钟里面,它大开杀戒。

“我数过了,十一只。”哈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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