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窗，玛丽雅姆木然望着她活这么久以来一直都梦想见到的景象：扎里勒每天的生活。佣人匆匆忙忙地在前门奔又走。有个园丁总是在圃中修剪木，浇草。一些有着长长的、圆的引擎盖的轿车在街上停下来。车上走下的是穿着西装或长袍、着羊帽的男人，蒙着巾的女人，还有发梳得整整齐齐的儿童。每当玛丽雅姆看到扎里勒和这些陌生人握手，每当她看到他双手叉在前、向这些人的妻致意，她就会想到娜娜说的确实没错。她并不属于这里。

给你写一封最甜的信

妮洛法尔上留声机。她从盒盖下面的袋掏一张小小的唱片。她把唱片放好，扶下唱针。音乐开始响起。

妮洛法尔双着地，把她的上衣拉好。“我可以教你，”她一边说，一边抹去红扑扑的额上的发。“你会在这里住多久啊？”

“你还想要什么东西吗？”扎里勒说。

扎里勒发现她在看着。“俄罗斯的娃。我在莫斯科买的。你要想玩就拿去玩吧，没有人会说你的。”

“你会这样吗？”她声说。

到扎里勒家的第三天，有个小女孩走了房间。

一阵阵难以言说的黑暗，像过泥屋旁边柳树的风那样，不停地拂着玛丽雅姆。

你是我的心灵之王

“我不知。”

“你说你是我的，但我妈妈说不是真的。”

“你想听歌吗？”

我的心灵之王

“我得来拿一些东西，”她说。

“不会。”

“你是妮洛法尔。你今年八岁。”

玛丽雅姆躺下。闭上她的睛。过了一会，她听到他轻轻把门关上的声音。

“不知。”

除了洗澡的时候必须去楼下的浴室之外，玛丽雅姆整天都待在房间里。那个纹的女孩，就是曾经给她开门那个，用托盘给她送来：烤羊，烩蔬菜，清汤面条。多数玛丽雅姆没有吃。扎里勒每天过来好几次，挨着她在床上坐下，问她是不是不舒服。

玛丽雅姆耸了耸肩。她没有跟这个女孩说她曾经给一块石取了她的名字。

“我可没说过。”玛丽雅姆撒了谎。

中人都是玛丽雅姆所不认识的。玛丽雅姆见到其中一个架上摆着一模样相同的木公仔，从大到小排成一列。

玛丽雅姆又耸了耸肩。

“你可以到楼下和我们大家一起吃饭啊。”他说，但语气并不是很定。当玛丽雅姆说她宁愿一个人吃的时候，他表现得有太过善解人意了。

但我属于哪里呢？现在我该怎么办呢？

我是你在这个世界上所拥有的一切，玛丽雅姆，要是我走了，你就什么也没有啦。你将会什么都没有。你什么都不是！

“她说你说过。我无所谓

我将会用来代替纸张

“你知这首歌吗？”

“它是一伊朗电影的曲。我在我爸爸的电影院看过那电影。喂，你想不想看一些东西？”

玛丽雅姆还没有回答，妮洛法尔的手掌和额已经抵在地面上。她脚跟一蹬，脑袋和双手形成一个三脚架，倒立了起来。

玛丽雅姆坐在床上。

玛丽雅姆在床上坐起来，盘起双，拉过毯盖住膝盖。

小女孩笑起来。她笑起来很像扎里勒，下也有一个酒窝。“你怎么知的啊？”

女孩匆匆跑过房间，打开柜的门。她拿一个方方正正的灰盒。

“你知这是什么吗？”她说。她打开盒。“它叫留声机。留。声。机。它可以放唱片。你知的，就是音乐。一台留声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