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玛丽雅姆喜huan有客人到泥屋来。她喜huan村长和他的礼wu；她喜huan亲爱的碧碧、她那发疼的pigu和无穷无尽的闲话，当然，也喜huan法苏拉赫mao拉。但是，玛丽雅姆最最最想见到的人是扎里勒。

从星期二晚上，她就开始焦虑了。玛丽雅姆会睡不着，生怕星期四会有什么事情导致扎里勒无法过来；要是那样的话，她就得再等上一整个星期才能见到他。到了星期三，她会到外面走走，绕着泥屋，心不在焉地将一把把ji饲料撒到ji圈里面去。她漫无目的地走着，拣起掉落的huaban，和那些叮咬她手臂的蚊子作斗争。星期四终于来临，她什么都不zuo，背靠一面墙bi，静静地坐着，yan睛死死地盯着山溪，等待着。如果扎里勒来迟了，一阵可怕的张皇会点点滴滴涌上她的心tou。她的膝盖会变ruan，她将会需要找个地方躺下来。

然后娜娜会说：“他来啦，你父亲。人模狗样的。”

每当见到他踏着石块穿过溪liu，玛丽雅姆会一下子tiao起来，louchu灿烂的笑容，兴奋地挥舞着手臂。玛丽雅姆知dao娜娜一直在看着她，观察她的反应。可是想不向他奔去，而是留在门口等待着、看着他慢慢向她走过来太难了。她约束自己，耐心地看着他走过那片高高的杂草，他的西装衫甩在肩膀上，和风chui拂起他的红领带。

扎里勒走进空地之后，他会将外衣放在烤炉上，伸开双臂。玛丽雅姆会朝他走过去，然后猛跑起来，他会抓住她的腋下，将她高高地抛向空中。玛丽雅姆会高兴得尖叫。

悬在半空的玛丽雅姆能够见到扎里勒在她shen下仰起的脸，弯弯的微笑，额tou的发尖，下ba上因为笑而chu现的酒窝——正好可以容下她的指尖，还有他的牙齿。这个地方的人都蛀牙，他的牙齿算是最白的了。她喜huan他那修剪得很齐整的胡子，她也喜huan他不guan天气怎么样，每次来都穿着一tao西装——暗棕se的，他最喜huan的颜se，xiong前的口袋放着折成三角形的白se手帕——打着袖钉，系着领带。领带通常是红se的，系得松松垮垮。玛丽雅姆也能看到自己，她的样子反照在扎里勒棕se的yan睛中：她的tou发飘扬着，脸上散发着兴奋的光芒，天空在她shen后。

娜娜说迟早有一天他会失手，她，玛丽雅姆，会从他的手指间溜下来，掉在地上，摔断一gen骨tou。但玛丽雅姆相信扎里勒不会让她摔下来。她相信她总是能够安然无恙地降落在父亲干净的、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的双手中。

他们坐在泥屋外面，在yin凉chu1，娜娜泡茶给他们喝。扎里勒和她都是生ying地一笑，点了点tou，就算打过招呼了。娜娜从来不会对扎里勒掷石tou，也不会咒骂他。

尽guan扎里勒不在的时候，娜娜总是骂骂咧咧的，但他来了之后，她显得温顺而有礼。她把tou发洗干净。她刷牙，为他穿上最好的长袍。她安静地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双手放在膝盖上。她从不直视他，也不在他shen边cu言秽语。笑的时候，她会用手遮住嘴ba，掩饰她的坏牙齿。

娜娜问起他的生意，也问起他的几位妻子。她告诉扎里勒，亲爱的碧碧说他最年轻的妻子娜尔吉斯就要生下第三个小孩了；这时他礼貌地微笑着，点tou称是。

“嗯。你肯定很高兴，”娜娜说“你现在有多少个孩子呀？真主啊，十个了，对吧？十个？”

扎里勒说是的，十个。

“十一个，如果你把玛丽雅姆算在内的话，当然。”

后来，扎里勒回家之后，玛丽雅姆和娜娜就这件事小小吵了一架。玛丽雅姆说娜娜耍了他。

跟娜娜一起喝过茶之后，玛丽雅姆和扎里勒总是到山溪去钓鱼。他教她如何把线甩开，如何卷动钓鱼线把鲑鱼收上来。他教她宰杀鲑鱼的正确方式，如何把它洗净，如何一刀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