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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五回瓜州渡kou妙玉现刘心武(2/6)

二人不禁相视一笑。这淡淡一笑,在妙玉来说是多年压抑心底的真情一现;在陈也俊来说,是对他多年苦苦期待的一个不小的回报。妙玉,乃奇妙之玉;陈也俊,虽系陈年故人,然而也是一块玉——他们都是世人意外之人。妙玉不再多说,转过,琴张便扶持他上船,两位嬷嬷手提细包袱,跟在后面。妙玉到得船上,从袖中抖常日自己吃茶的那只绿玉斗来,递与琴张,命他再上岸与陈也俊,琴张将那绿玉斗给了陈也俊,他接过揣人怀内,默默无言。船离岸边,妙玉并不朝窗外张望,陈也俊亦不久留,扭与那李府事人,径回员外府去了。

然第二日,妙玉、琴张等的生活大变。那日大运河渡门,码边舟船云集,航中的大小船只,有扬帆下行的,有收帆待靠的,一派繁忙景象。只见妙玉、琴张从一辆两只骡驮着的骡轿上下来,两位嬷嬷从一辆驴车上下来,早有两位骑的男先到,等候在码的一位男,系李员外家事的,迎上来,告诉妙玉船已备妥,且行李已都运人舱内。另一位穿长衣系玉佩的,便是陈也俊。妙玉忽然决定买舟南下,归于江南,李员外夫妇闻之,心知他是畸人,必行畸事,劝阻两句,见妙玉志,也就随他,李员外夫人:“若那边不舒服,再回畸园就是,庵堂给你留着,里面一应品,皆保留不动。”

妙玉截断他:“攘攘市集,乃槛内最秽之地,你快莫在我面前提起。且你既买妥青线,快将琴补好,方是正理。”

那陈也俊闻妙玉忽要回南,初甚惊诧,然自己一旦上畸人,也只能是畸随畸,虽愣了一阵,却也不去打探所以然,那日竟冒险去往码送行。因官府早已告示,他已被正法,当年那缉拿他的画影图形,早被俗人遗忘,故也并无人在码他来。

琴张说时,随时预备让妙玉截断,这回却居然容他一了如许多的话来,不禁微微诧异,自己停住,只望着妙玉。那妙玉调琴弦的手指微微颤动着,一弦绷得越来越,忽然妙玉指下的一琴弦猛的断了,倒把琴张吓了一;妙玉定了定神,吩咐琴张:“你且补琴。我且去蒲团上坐一会儿,莫来扰我。”

两日过去,傍晚时分,嬷嬷们在橱下备斋,琴张园去附近集上买线回来,径到妙玉书房报信:当时妙玉正在给焦尾琴调弦,见琴张神不对,且不理他;琴张报说:“集上的人议论纷纷…”

妙玉理弦之手,不禁木然,心如刀剜,却不动声。琴张说到最后,忍不住议论说:“师傅莫又要嗔我妄听多嘴,那贾宝玉也着实可怜可叹!刚才我因心内慌张,门险些撞到夫人上,丫、婆正围着他,要门给什么人拜寿去,我忙跪下谢罪,夫人倒不介意,让我起来告诉他为何慌神儿到这地步,还以为是你病了我去买药,我就把刚才跟你说的事告诉了他,那夫人,他听员外说了,忠顺王有话,那宝玉的罪名,可大可小,可收监可放行,若有人拿着成窑瓷去为宝玉说情,他可网开一面。夫人笑,王爷自然是玩笑,却也可见只要那宝玉从此虔诚敬服圣上,莫再胡涂写,应可免再人牢狱之苦。又安家人没怎么听见过世上的事,什么九条链云云,就把你唬成这样!又嘱我莫对你说…”

琴张补琴时,渐渐消退了在集上所听消息的刺戟。斋饭熟了,飘来面的香味。嬷嬷来请师傅和他用斋,似乎与昨日相似的一天就此快要过去,而明日又会与今日相似。

琴张:“实在是此事师傅不能不知——那贾宝玉,在运河码被官府捉拿,说是要由忠顺王亲自押往南京,在那边收监。听说那边监里更其可怖,收监时脖、手、脚九条链锁住,站在铁蒺藜笼里,稍一晃,立刻刺破…”

妙玉所居的庵室,在畸园另一角上,是一另隔开的小小院落,里面有五六间屋,内中一应家俱备;屋只是原木青砖,不加粉饰,琴张等将其中正房布置成禅堂,四个人安顿下来,倒也俨如拢翠庵再现。陈也俊有意不问妙玉怎的在此、住到几时,妙玉也不问陈也俊何以飘然而至、住多久。畸园来畸人,倒也对榫。

当日可喜顺风,船行迅速。几日后,船至中途,靠拢码,补充给养。妙玉让琴张打听一下,忠顺王爷的船队经过了多久?琴张纳闷,打听这个作甚?但对师傅的吩咐,他从来不打折扣依命执行,便问船主,船主

陈也俊应:“天与人不相胜也,是之谓真人。”

妙玉临上船前,见他来送,便:“鱼相忘于江湖,人相忘于术。”

不俗,男不男,女不女,成个什么理!”唯有贾宝玉说过,他乃“世人意外之人”算是他的一个真知己;但那贾宝玉在妙玉心中,原只是心中的陈也俊之替代;现在陈也俊真的活现于自己面前,究竟能否如贾宝玉似的,是个些微有知识的人,那还真是个谜哩!妙玉心中挣扎得厉害,寻思中不禁瞥了陈也俊一,陈也俊原一直盯住他看,二人目光短暂相接,击心中万千火星。忙都闪开了。妙玉便转移步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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