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使得你写出的那事充满了暧昧,而不是从事了四十年写作的作家因功力不足而发呆犯愣。
“无论谁读了你的小说,都会像加藤先生那样产生怀疑:被用小牛的生牛皮包裹起来的事件果真就是那事吗?!你不就成了老好人了吗?!
“我也曾一度认为,你之所以不愿说明真相,把自杀了的吾良作为杀人的同案犯,或许是因为对千心存顾忌所致。
“加藤先生也已经引用了,就是你写出来的有关千所说的如下这番话语:
…我不知道,那会是一种怎样的经历。自你们俩从松山失魂落魄回来的那天深夜起,我就觉得吾良好像开始发生变化。当时究竟发生了怎样的事情?至少你必须把自己知道的那部分写出来,绝对不要说谎、掩饰和隐瞒。我什么都无法知道。无论是我还是你,人生所余时光已经不多了,因此不要说谎,要正直地活下去,如实地写出这一切来…请如此结束自己的人生。就如同阿亮在四国对祖母所说的那样,要好好地拿出精神来死去。为此,请拿出自己的勇气,写出不是谎言的真实来。
“如果千对你所说完全出于真情实意,那么,你即便写出’古义人和吾良这两位少年是杀人者‘也未尝不可。”
“可是——”古义人刚刚开口,就被真木彦加强了的语调淹没了:
“是的,当时也好,现在也罢,古义人先生并不清楚皮特是不是因为吾良和自己的过失而被杀害了。
“在调查本地传说的过程中,我发现了一件事,那就是腿脚受了重伤的美国兵骨碌碌地从森林里翻滚而出。当时你还是东京大学的学生,这个传说,不正是你返乡度暑假和寒假期间,由你本人向本地孩子们说起的吗?!这也是长江初期作品中的一个形象嘛!
“我曾在松山的靖国诉讼中帮忙,结识了一位也不知是共产主义同盟马克思主义派还是该同盟全国委员会中坚派的原活动家。听说,他曾组织过广岛的原子弹爆炸受害者的第二代。当需要筹措活动资金时,说是曾到你家拜访过。
“就在这交往过程中,说起了内讧的话题。他非常自信地说,你连那些没有道理的募捐都无法拒绝,是个比较懦弱的人,倘若你果真杀了一个人,就会认为自己也必须被杀掉。他还说,这些都存留在了他的记忆里。
“古义人先生,在你母亲去世以前,你对她一直抱有特殊感情吧?关于你对母亲的感情,听说阿纱曾对罗兹这样说过:’哥哥也罢,母亲也罢,与其说爱憎在他们的情感中轮流占据主角位置,不如说,那是一种更为复杂的、好恶相克的双重矛盾感情。‘
“只要阅读你的小说就可以知道,你明白无误地反复强调在母亲健在期间不能自杀。即便如此,当你无论如何都想自杀的时候,作为对你母亲的辩解之辞,你不是想以自己曾杀过人为理由吗?!
“你获奖那天晚上,松山电视台播映了你母亲接受电视采访时的谈话。听说,在夜间新闻节目里被删掉了。谈话中有这么一段内容:’从古义人还是孩子时起,自己就弄不明白这孩子。如果努力的话,还是能够取得成绩的,可他似乎宁可无所谓地死去,他就是这种不管不顾的孩子…
“相反,吾良虽然自杀了,可并不是丧失生活下去的毅力的那种自杀。关于吾良之死,你曾写过一篇文章,我想起了你在这篇文章中引用的但丁的一段话语:
吾之灵魂为愤怒所驱,愿以一死摆脱诽谤,将以非妥之自杀,明证吾身之清白。
“那么,有关加藤先生文章的讲解到此结束。但并不是下面已经没有重要之处了。而是相反。不过,你将同你母亲所说的那样,平静而自然地气馁,可一旦激变,就有胡乱使用暴力的倾向。我必须保护好自己。论文的后半部就请你自己去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