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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章残酷与欺瞒(4/6)

扯破包装完整的纸包,或扯断用纸搓制的纸绳。后来听说,当着这些旁观即席作画的家伙,画家和母亲在说到画纸时,曾提及因战败而发行新钞之前,一直都是使用黄瑞香纸浆作为制作十元钞票的原料的。

作为铭心刻骨的痛苦记忆而存留于古义人内心深处的,是他张开四肢,趴卧在堆积得并不很高的纸包货堆上,奋力抵抗着那帮家伙时自己被恐慌所笼罩着的模样。当时,那帮家伙照样从四面八方伸过手指,想要两张三张地要从中抽出纸来。“老大,求你放过咱吧!”

古义人对罗兹说了这些情况。

“当时,既感到生气又无能为力,嗯,可以说处于恐慌状态之中。上次我喝得酩酊大醉,觉得被那个操当地口音的五十来岁的家伙钻了空子,便引发了相同的反应。在那之后所干的事,嗯,就是失去理智了。不过,还不能说是如同堂吉诃德那般疯狂嘛。”

“不是与被纳博科夫称之为和《堂吉诃德》同年创作的杰作、并予以引用的《李尔王》中的那种错乱相近似吗?!”

于是,古义人找来新版岩波文库本,向罗兹确认了第四幕第七场的台词后便朗诵起来:

求你了,不要捉弄我!

我是一个愚蠢的老糊涂,

年逾八十,从不曾弄奸耍滑,

而且,说实话,

总觉得神志不清。



那以后的几天里,在反刍由那起斗殴引发的自我厌恶和悔恨的同时,古义人还想起了另一件事情——在真木高中度过的那一年。在乡土菜馆纠缠上来的那家伙操持的真木本町的独特口音——与旧村地区的口音有着微妙而明显的不同——确实一如古义人曾往来了一年的真木高中里随处可闻的那种口音。不过,那一年却是一段只能默默忍受的痛苦时日。就在他决心再也不去那所学校之际,转校的消息自天而降般地传了过来。从那以后的岁月里,古义人尽量避免忆及当时的往事,可这一切却被击打了古义人脖颈根儿并用膝头顶击他下腹部的大块头,还有那三四个从背后扑上来的家伙所造成的压迫感重合了起来。这帮家伙的相貌和动作,与当年控制着高中的那个阿飞头子及其手下们有着明显的相似之处…

被他们压制的顶点,就是那起小刀事件。古义人有一把漂亮的弹簧小刀,那是父亲从上海带回来的。这事被旧村地区的同学密报给了阿飞头子,于是,古义人被要求将那把小刀作为贡品献出来。在学校后面,尽管被很多人包围起来,古义人仍然拒绝交出小刀。在那以后,令人厌恶的威胁持续不断,终于,古义人被迫与阿飞头子的手下进行“决战”

古义人对于自己的握力并没有自信。小刀在冲击下偏了过来,把自己握刀的手指七零八落地切割下来。这种充满血腥的印象出现在了古义人的白日梦里。他把两片金属片塞在折叠槽中,将刀身固定起来,再用编织粗草席的线绳一道道地将小刀绑在右手的手掌之中。在试验了尚能活动的手指是否能够握紧刀身后,也就是“决斗”那天早晨,他把从手腕到指尖都缠满布手巾的胳膊垂吊在脖子上去学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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