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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朗宁自动步枪手(3/5)

他坐下来等。“如果你还不动身的话,就晚了。”他说。

“喔,别傻了。我们差不多还有一个小时。再说,你今晚怎么啦?”

她的细高跟便鞋在长及脚踝的家居袍下显得很古怪,尤其是当她弓着腰,张开八字脚,从墙上拔下熨斗插头时,更加怪异。

“你怎么放弃了那些锻炼?”他问她。

“什么锻炼?你在说什么?”

“你知道,”他说。“你知道的。为你几宫倾斜做的锻炼。”

“子宫,”她说。“你总是说‘几宫’。是子宫。”

“那该死的有什么区别?你为什么放弃?”

“哦,说实话,约翰,”她说,折叠起熨衣板。“看在老天分上,为什么现在提这个?”

“那你想干什么?一辈子带着个倾斜的子宫到处走吗?还是有什么别的?”

“那好,”她说“我当然不想怀孕,如果你想说的就是这个的话。我能问问如果我辞掉工作,我们住哪儿?”

他站起来,在起居室里怒冲冲地走来走去,火冒三丈地瞪着台灯的阴影、花卉水彩画,还有一个小瓷人,是个卧睡着的墨西哥人,身后是开了花的干仙人掌。他走进卧室里,她干净的内衣摊在床上,准备晚上穿的,他拿起带乳胶海绵罩杯的白色胸罩,没有它,她的胸跟男孩子的一般平。她进来了,他转过身对着她,胸罩直扬到她惊恐的脸上,说:“你为什么戴这鬼东西?”

她从他手中一把夺过胸罩,背靠着门框,上下打量他。“好吧,听着,”她说。“我受够了。你想不想体面一点?你还想不想去看电影?”

突然,她看起来是那么可怜,可怜得他不忍看下去。他抓起大衣,一阵风似的经过她身边。“你想干吗干吗吧,”他说。“我出去了,”他摔上公寓的门。

直到他晃荡到皇后大街时,他的肌肉才松弛,呼吸才平静。他没有在小岛酒吧停留——不管怎样,现在看拳击赛还太早了点,再说他心情太差,也不想看。于是,他踢踢踏踏走下地铁楼梯,一扫而过冲入旋转式匣机口,直奔曼哈顿而去。

他隐约有点想去时代广场,可是因为口渴他在第三大道站就出了地铁;上到街道上,他在看见的第一家酒吧里喝了两杯啤酒,那间酒吧很凄凉,压花锡墙,一股尿骚味。在酒吧里,他的右手边,一个老女人手里的香烟舞得像根警棍,唱着《佩格,我的心肝》,左手边,一中年男人正对另一个人说话“呃,我的看法是:也许你可以对麦卡锡的做法提出不同意见,可是,狗娘养的,你却不能就原则问题质疑他。我说的对不对?”

费隆离开那地方,去了列克星敦附近的另一间酒吧,酒吧以铬鞣革装修,在柔和的灯光下,每个人都是蓝绿蓝绿的。他站在两个年轻士兵旁边,从他们的袖章上看得到部队番号,船形帽折着掖在他们的肩襻下,还看得清所属的步兵团。没有佩戴勋章——他们还是孩子——可费隆看得他们不是新兵:首先,他们知道如何穿艾森豪威尔夹克,短而紧身,他们的战斗靴又软又黑,擦得铮亮。他们俩突然扭头,眼神穿过他望过去,费隆,也跟着转过来,跟他们一起看着一个身穿紧身茶色短裙的姑娘离开阴影角落里的那一桌人。她贴着他们而过,嘴里嘟囔着“借过”三个脑袋都被吸引到她的臀部,看着它扭来扭,扭来扭去,直到她消失在女洗手间里。

“嘿,幅度很大,”当中矮一点的士兵说,冲他们咧嘴一笑,容里包括了费隆,费隆也还他个咧嘴一笑。

“应该颁布法律禁止那样扭来扭去,”高一点的士兵说。“扰乱军心。”

听口音他们来自西部,他们都是那种金发、眯缝眼,乡村男孩的脸孔,费隆还记得他以前所在的班里就有。“你们是什么部队的?”他问。“我应该认识那个番号。”

他们告诉他,他说:“哦,是的,当然——我记起来了。它们是第七军的,对吗?四四年或四五年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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