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份工作。他甚至把家人的照片都带来了——疲惫可怜的妇人和两个孩子——他用透明胶带照片贴在桌上。而我们其他人,除了一盒火柴,从不会留任何个人物品在办公室过夜。
二月末的一个下午,芬尼把我叫到他油腻腻的办公桌前。“麦凯布,”他说。“想不想为我们做个专栏?”
“什么样的专栏?”
“劳工杂谈,”他说。“坦率的工会栏目,从杂谈或闲聊的角度出发——小幽默、人物这类的东西。克拉姆先生认为我们需要这样一个栏目,我跟他说,你是这个栏目最合适的人选。”
我不否认我有点轻飘飘(毕竟,我们都局限于我们所处的环境),可是我也有点怀疑。“我能署名吗?”
他开始紧张地眨巴眼睛。“哦,不,没有署名,”他说。“克拉姆先生不想让这个变成署名文章。听着,这些家伙会把他们得到的所有信息给你,你只要把它们收集起来,组织一下。这只是你在上班时间干的活,是你日常工作的一部分。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明白他的意思。“也是我日常薪水的一部分,”我说。“对吗?”
“没错。”
“不,谢谢,”我告诉他,接着,我觉得自己很是慷慨,我建议他找奥利里试试。
“不,我已经问过他了,”芬尼说。“他也不想做。没人想做。”
当然,我本该猜得到,他按名单挨个问过了办公室里的每个人。从这时已将近下班来看,我断定我接近这名单的末尾。
那天晚上下班后,我们离开办公室时,索贝尔紧跟在我身后。他像披斗篷似的披着大衣,袖子空荡荡地晃着,当他敏捷地避开人行道上的一摊污水时,手紧扶着那顶布帽。“告诉你个秘密,麦凯布,”他说。“我要为报纸做个专栏。谈妥了。”
“是吗?”我说。“有钱的吗?”
“钱?”他眨眨眼。“我要跟你谈谈那个。我们去喝杯咖啡吧。”他领我进了铺着瓷砖、热气弥漫、亮堂的自动快餐店,我们在靠墙角的一张湿漉漉的桌子前坐下后,他解释了事情的龙去脉。“芬尼说没有钱,明白吗?于是,我说好吧。他说也不能署名,我说好吧。”他又眨眨眼。“做事聪明点。”
“你是什么意思?
“我是什么意思?”他总是像这样重复你的问题,玩味它,黑眉毛高高挑起,让你等待答案。“听着,我把这个芬尼看透了。这些事情他拍不了板。你以为他能决定这里的什么事么?你最好放聪明点,麦凯布。克拉姆先生说了算。克拉姆先生,个聪明人,别骗自己了。”他点点头,举起咖啡杯,可是嘴唇烫了回来,他撮起嘴,吹开热气,开始小心而不耐烦地抿着咖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