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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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铃声把他从梦中吵醒。他迷迷糊糊地伸手去接电话，预gan到那是麦克·汉lun从德里打来的电话，要他必须回来，必须记得自己曾经发过誓。斯坦利。尤利斯砸碎了一个可乐瓶，用玻璃划破他们的手掌，他们都发了誓——昨天下午他才到这里——准确地说，是6点之前。他想如果他是最后一个接到麦克电话的人，那么他们都已经先后来到这里了。他还没见到其中任何一个，也不想见到他们。登记之后，就直接来到房间，叫了一份晚餐，却一口也吃不下去，便倒在床上一觉睡到现在。

比尔睁开一只yan睛，伸手去摘电话的听筒，结果听筒从桌上掉了下去，他睁开另一只yan睛，在地上摸索半天，才把电话捡起来。他的脑中一片空白。“喂？”

“比尔？”正是麦克·汉lun的声音。上个星期他还一点也想不起这个声音，现在只要对方一开口，他就能知dao准是麦克。真是不可思议…不地好像很不吉利。

“是我，麦克。”

“吵醒你了吧，嗯？”

“哦，是的。没关系。”电视机上方的墙上挂着一幅神秘莫测的油画。画面上一群捕龙虾的渔夫正在收网。看着那幅画，比尔想起了自己shen在何chu1：梅恩北大街上的德里宾馆。再往前走半英里，街dao对面就是ba斯公园…开心桥…运河。“现在几点了，麦克？”

“10点一刻。”

“几号？”

“30号。”麦克被逗乐了。

“噢，好了。”

“我安排了一个小小的聚会。”麦克说话的语气有些异样。

“是吗？”比尔抬tui下了床。“他们都到了？”

“除了斯坦利。”麦克说。比尔好像没听懂他的话。“贝弗莉是最后一个。她昨天半夜才到。”

“为什么说是最后一个，麦克？斯坦利也许今天就到。”

“比尔，斯坦利死了。”

“什么？怎么死的？他的飞机——”

“不是。”麦克说。“哦，如果这个对你不是非常重要，我想最好等到大家聚齐了，我一起告诉你们。”

“跟这件事有关吗？”

“是的，我想是。”麦克顿了顿。“肯定有关。”

比尔又一次gan觉到那zhong似曾相识的恐惧——这是那zhong很快就能适应的东西吗？还是就像自己终有一天会死这个不可逃避的事实一样，它一直就在你的shen边，只是你不去gan觉，不去想。

“昨天他们没见面吗？”

“没有——我相信他们没有。”

“你也没见到他们任何一个？”

“没有——只跟他们通过电话。”

“噢，”他说“在哪里聚会？”

“你还记得原来那个铁制品厂在哪儿吗？”

“当然，帕斯彻路。”

“你太落伍啦，老朋友。如今那里是商业街。缅因州第三大商业步行街就在那里。有48家商号在同一个屋檐下为您提供购wu的便利。”

“听起来真有mei、mei、mei国味儿。”

“比尔？”

“怎么啦？”

“你没事吧？”

“没事。”但是他的心tiao太剧烈了，手中的香烟都有点颤抖，说话给ba。麦克听chu来了。

一阵沉默之后麦克说：“一chu商业街有一家叫‘东方之珠’的餐馆。那里有可供聚会的单间，昨天我已经定好了位置。我们可以用一个下午，如果需要的话。”

“你觉得吃饭要用那么长时间？”

“我也不知dao。”

“计程车能开到那儿吗？”

“当然。”

“那好吧。”比尔说着把餐馆的名字写在电话旁的便笺上。“在哪儿？”

“因为是新开的餐馆，”麦克不慌不忙地说“好像是…我不知dao…”

“饭好吃吗？”

“不知dao，”麦克回答“你的胃口怎么样？”

比尔吐chu烟雾。一边笑着，一边咳嗽。“不太好，老朋友。”

“是的，”麦克说“我听chu来了。”

“中午？”

“大概一点钟。我们得让贝弗莉多睡一会儿。”

比尔使劲xi了一口香烟。“她结婚了吗？”

麦克犹豫了一下说：“到时候就都知dao了。”

“就像10年后回去参加中学同学的聚会一样，嗯？”比尔说。“你就知dao谁发福了，谁的tou发秀了，谁有孩子了。”

“我希望如此。”麦克说。

“是的，我也是，麦克。我也希望如此。”

他挂断电话，好好洗了个澡，叫了一份早餐，随便吃了几口。

不，他gen本没有一点胃口。

比尔打电话叫了一辆计程车，一点一刻的时候来接他。他以为到帕斯彻路有15分钟足够了，却没想到午饭时间漂liu如chao…没想到德里居然变化这么大。

1958年这里还不过是一个大镇子，市区居民大概有3万，还有7000人住在周围的村庄。现在，这里已经发展成为城市——跟lun敦或纽约相比当然小极了，但是缅因州最大的城市波特兰也只有30万人口。an照缅因州的标准，这里真算得上是颇ju规模了。

计程车慢慢地驶在梅恩大街上（我们在运河上行驶，比尔想；虽然看不见它，但是它就在脚下，在黑暗中静静liu淌），然后拐上中央大街。这里的变化可真大啊。惊叹之余，比尔gan到一阵突如其来的沮丧。他记得自己在这里度过的那个可怕的童年…不仅是因为1958年夏天他们7个共同面对死亡的恐怖，而且还因为乔治的死。他死后父母好像就在梦中沉睡不醒，经常责骂他的口吃病。在班lun的一场恶战之后，鲍尔斯、哈金斯、克里斯经常找他们的麻烦（鲍尔斯、哈金斯、克里斯，噢，天啊！鲍尔斯、哈金斯、克里斯，噢，天啊）。他gan觉德里是一个冷酷无情的地方，从不给居住在这里的人们一点快乐。即使他们战胜了小丑潘尼瓦文，也绝对不会给他们任何回报。德里人已经和那个乔装成各zhong模样的小丑结邻而居太久了…甚至也许逐渐地开始了解它、喜huan它、需要它。爱它？也许吧。对，也许还爱它。

那么为什么这么沮丧呢？

也许是因为这些令人生厌的变化。或者，也许是因为在他yan中昔日的德里已经不复存在了。

宝石影院已经被拆掉了，代之而起的是停车场。旁边的小餐馆也被北方国家银行支行代替了。原来给艾迪买哮chuanpen雾剂的那家药店也不见了。这条街已经改成一条小商业街。音像店、食品店、玩ju店外都贴着清仓甩卖的广告。

车子猛地刹住了。“得等一会儿了，”司机气愤地说“我真希望那些该死的银行都误了吃午饭的点儿。请原谅我说脏话了。”

“没关系。”比尔说。车上的收音机里放着音乐。比尔问：“是什么时候盖起来的？”

“什么？那些银行？”

“啊哈。”

“哦，60年代末，70年代初。”计程车司机打开了话匣子。“他们弄到一笔市政改造资金。于是他们就把所有的东西都拆掉了，盖起了这些银行。他们振兴城里的商业区。这下可好了，从前的大bu分商店都被拆了，修了这么多银行、停车场。可是你还是找不到他妈的一个车位。那些该死的市政官员都该千刀万剐。对不起，我又说脏话了。”

“你在这里住了很长时间了吧？”比尔问。

“住了一辈子了。生在德里家ting医院，死了他们还会把这把骨tou埋在希望山公墓。”

“那也不错啊，”比尔说“这里也没全变。”穿过bang比的银行、停车场，车子驶上中央大街。“阿拉丁剧院还在那里？”

“是的。”计程车司机表示赞同。“不过差一点儿就被那些骗子给拆了。”

“再盖个银行？”比尔问，觉得自己为这zhong想法gan到震惊很可笑。

任何一个tou脑正常的人都不会拆掉这座庄重典雅的剧院。他们怎么就能想chu要拆掉阿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