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鞋离疯左手摊开的手指不远，至少还远离那四散飞溅的鲜血。汤姆小心地弯着手指，勾住鞋的后帮，往自己这边拉。接着他坐在波伊斯顿大街的街沿上——正好是富豪乐冰淇淋车当时停靠的位置，对于克雷来说，那好像是上辈的事了——把鞋穿上。“鞋带都坏了，”他说。“那该死的疯把鞋带给坏了。”说着他又哭了起来。

“什么？”汤姆问。他就在克雷边，盯着波士顿公共绿地另一熊熊燃烧如地狱般的飞机残骸，只有机尾还没有烧起来。克雷分辨得机尾上的编号：LN6409B。

很快这些也都被火焰吞没。

“尽你最大的力吧，”克雷说。他自己开始动手把屠刀从画夹里来。刀扎画夹时用力很猛，他不得不上下晃动，一阵急推猛拉之下，伴着刺耳的声，刀很不情愿被来，那声音差让他掩耳而逃。他继续猜想画夹里的人哪个受伤最重。这样的想法很愚蠢，只不过是惊吓过度后的胡思想，但他就是忍不住。“你就不能尽量把结打得低一？”

编号上方似乎是某个育队伍的标志。

“是啊，我想应该——”

“你在什么？”克雷问汤姆·麦康特。“别去碰他，他有可能，我也不清楚，会传染。”

“我才不想碰他呢，”汤姆说“可我要我的鞋。”

“哦！好的。”

“呃？”

“我们快离开这儿。”

“当然了，”克雷回答。“不信问我老婆。”

“我也不知，”克雷说。“我在亚特兰大大街旅馆有个房间，再往前五六个路。”

克雷刚才一直听到一机械噪音，像蚊嗡嗡叫，现在这噪音越来越近，变成了轰鸣声。汤姆从街沿上他坐着的地方伸长了脖仰望。克雷转过发现波士顿警署的巡逻车组成了一个小型车队，正从四季酒店门撤离。车队在“城市之光”门以及撞毁的那辆鸭形观光车前停了下来，警灯闪烁不停。这时候，一架中等大小的私人飞机，可能是斯纳或者是双富源——克雷对于飞机可是外行——正在波士顿港和公共绿地之间的建筑上空缓缓逡巡，突然急速坠落。警察们都探窗注视着这一切。飞机如同醉汉一样，在公园的上空歪斜着转了个弯，低一的那侧机翼差就扫过了一株缀满灿烂秋叶的大树，接着闯了层建筑林立的查尔斯街，似乎飞行员把这条街当成了跑。在离地不到二十英尺的距离时，飞机向左倾斜，那一侧的机翼撞上了位于查尔斯街和灯塔街的一幢灰石材建筑的外立面，那可能是家银行。从那一刻开始，飞机再也不是近乎于贴近地面缓缓行了，它绕着那被撞毁的机翼开始打圈，其旋转之猛烈就像是速旋转的绳末端拴着的球，最后直冲灰建筑旁边的一幢红砖大楼，消失在红橙大火中跃的亮丽火当中。那震波穿过了整个绿地公园，鸭们都在被波及的那一刹那振翅四散逃走。

克雷沿着公共绿地的南端发，朝着他三钟那会儿要去的方向前。现在是三十八分，十八分钟前简直就像是上辈的事。汤姆·麦康特赶跟在他后面。他的个真的很矮。“告诉我，”他说“你经常说胡话吗？”

“房间电话，记账。我都没有手机。”

“我们到哪里去？”汤姆问他。“我本来是要去地铁站的。”他指着前面一个路边的绿小亭。那儿有一小群人正在挤转。“现在我都不知想躲在地下的人是否也会这么多。”

他能觉到一气正温柔地扑面而来。

“海盗乔克萨愿为您效劳，我的人，”克雷低声说着。

运，特别是这个午后。

“用房间里的电话吗？”

汤姆一下兴起来。“我知那个地方，实际上在洛登大街上，不在亚特兰大大街。”

“没什么，”他对穿斜纹呢绒外的小个说。“快闪。”

克雷朝下看了看，发现自己手里握着那把屠刀，就在他和汤姆·麦康特目睹飞机坠毁的过程中，他把刀了来。他用自己衬衫的衣角把刀两面都净，十分小心不要伤到自己（现在他的双手都在颤抖）。接着他又小心翼翼地将刀别在带当中，让刀把卡住带。这时，他突然回想起自己当年构思的漫画书…其实那只是少年读而已。

“我有一个，但放在家里了。手机坏了，我的猫雷弗把它从台上给推下去了。我本来打算今天去买个新的，但是…听着，里德尔先生——”

“对。我们就到那儿去吧。我们可以看看电视上有什么报。我还要给我妻打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