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产!”
茂才沉吟一会儿,摇头道:“这也不够呀,乔家今天满打满算不到四十家铺子,加上茶山,最多卖到四百万两,还有六百万两的缺口…”李德龄点头,也着急道:“原先还想过一个办法,就是去相与商家借银子。不过我们就要把铺子顶出去了,乔家没了生意,谁还会借给我们银子!”
茂才想了一会儿,突然问:“有件事我差点忘了,要是我们能缴上这笔银子,东家的性命是不是可以保住?”曹掌柜道:“听张之洞张大人的意思,好像还不是。这件案子现在成了钦案,皇上身边那位得宠的懿贵妃传皇上旨意给庆亲王,庆亲王又传给王显王大人,说乔致庸是长毛的内应虽然查无实据,为刘黑七父子收尸的事也没查清楚,可他曾在武昌城下和刘黑七喝过酒,还打过赌,却是他自个儿承认的,既然如此,皇上就是定他个通匪的死罪也冤枉不了他。这几年朝廷内外都传遍了,说晋商中出了一个乔致庸,北上大漠南到海,又插手官银汇兑,银子赚得水淌,眼下朝廷最缺的就是银子,他既然不承认是长毛的人,就该为国出力,拿出一笔银子来助军,以表明他确有忠君爱国之心。”茂才问:“我听你说了半日,还是没听明白,给了银子他们能不能留下东家的一条命?”曹掌柜看了一眼李德龄道:“这话我们也问过张大人,张大人说,话也不能这么说,就是给了银子,皇上和他身边的那位懿贵妃一高兴,要杀东家,照样谁也拦不住!”
茂才呆呆地坐着,半晌道:“诸位大掌柜,恕茂才说一句实话,其一,如果我们把乔家的生意和茶山全卖了,东家出来后,依他的性格,肯定觉得生不如死;其二,别说我们目前不可能凑到一千万两银子,就是凑到了,只怕皇上也不一定能就此放过东家!”
众人闻言大惊,李德龄倒吸一口冷气:“孙先生,你是说皇上故意设局,让我们卖了乔家,把银子送给朝廷,再一刀把东家杀了?”长栓在一旁忍不住大叫:“这哪是皇上,这不是流氓无赖吗?”
茂才盯了长栓一眼,接着平静道:“本该如此,譬如明初沈万三之于朱元璋,那沈万三好好的一个商人,惟一的罪过就是银子太多,以致引起太祖的嫉恨,最终的结果就是抄家流放。而东家,我反反复复告诉他,南方四省汇兑官银的生意一成功,就会招来朝廷的瞩目与嫉妒。偏生东家又不善加自护,一旦让人捉到把柄,哪有轻易了局的道理?”
这时,伙计来报,说是乔家大太太到了,众人一拥而出,杏儿已搀着满脸憔悴的曹氏走进来。原来陆家和乔家同时接到消息,陆家父女便赶忙上了路,不料祸不单行,才行了半日,陆大可突然生起急病,咯血不止,玉菡只得先行折回将陆大可送往家中救治。曹氏心急,替她赶了过来。
曹氏进了屋,也不多言,径直走到茂才跟前,双膝跪倒,含泪道:“孙爷智慧无双,恳请孙爷救救致庸!”众人皆大惊,茂才手足元措,脸上红一阵,青一阵,赶紧扶起曹氏道:“太太言重了,茂才何德何能受太太如此大礼,茂才是乔家的师爷,尽力乃是分内之事。”曹氏站起,长途奔波劳顿,兼之忧急交加,一阵眩晕,差一点便倒了下去。众人见状赶紧招呼随行的杏儿和张妈将她扶进内室休息。
一阵忙乱后,众人的目光又齐齐向茂才看去,茂才半晌站起道:“诸位大掌柜,银子咱们还是要凑,至于东家的人头,只能去求胡大帅来保!”李德龄猛一抬头:“孙先生,你说胡大帅?他真能在皇上面前保下东家?他真有这么大的面子?”茂才点点头:“光凭胡大帅的一张嘴,还是救不了东家,朝廷这回明摆着是要银子,所以必须有银子;只要我们交出我们能交的所有银子,皇上也不会一点不给胡大人面子!”